一缕凶光来。
衰草压低,荒石结苔,在这孤峰高崖,只能让人徒然缅怀的隐相故居,有凋然微风里,杀生的春景。
而空间在此刻泛起涟漪,院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青衫按剑的挺拔身影,就那么站在白玉瑕旁边。
“怎么了?”刚出了妖界,就接到消息,立即用太虚无距赶过来的姜望,看着白玉瑕道:“你怎么突然回越国了?”
“有人希望我回来看看。”白玉瑕说着,伸手推开了院门。
在暗哑的吱呀声里,大门缓缓推开。
巨大的抱节树前,衣衫还算齐整的革蜚,躺靠在宽阔的树身,呼吸匀称,已经是睡熟了。细雨扑面不觉凉。
再次来到隐相峰,姜望心中也颇为感慨。
昔日他为白玉瑕出头,来到这里寻高政论道,高政果然禁绝朝野之声,不许某些人再用手段逼迫白玉瑕归国。
那时候他看了高政一局棋,最后什么意见也没有留下就离去。
如今再至,已物是人非。
谁能想得到,隐隐为南域第一真人、在越地享有最高声誉的高政,会死得那么突然呢?
官面上的消息,是三分香气楼勾结南斗殿,祸乱楚国社稷。楚国公开灭南斗,越国在这个过程里,也给予了绞杀三分香气楼南域残余势力的支持。三分香气楼楼主罗刹明月净,便亲手毙杀高政,以示三分香气楼的报复。
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三分香气楼对楚国的回应。是罗刹明月净为赢得楚国一个既往不咎的默契,而亲手赠送的礼物。南斗殿也说灭就灭,三分香气楼纵然散叶在天下,也绝无可能跟楚国对抗。当然个中真相究竟如何,也唯有罗刹明月净才知。
听说书山下来了一位大儒,正满天下找罗刹明月净,要为高政的死讨个答案,但直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不大的院子,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布置。在春天的时候,抱节树的树叶,有翡翠般的亮堂。
白玉瑕径直往前走,走到革蜚身前才止步。
以姜望的视角来看,这两个人实在是对立得很。
白玉瑕站着,革蜚躺靠着。
白玉瑕醒着,革蜚睡着。
白玉瑕衣饰精美得体,革蜚只能说勉强穿着衣服。
白玉瑕长相俊美,革蜚也有五官——且五官无论分开还是合起来,都很难看。
但微风细雨一片春,给予两人是同样的对待。
白玉瑕用靴子踢了踢革蜚的小腿:“起来。”
“他听不到的。”姜望道:“当初高真人跟我说,他的意识被撕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陷进蒙昧之雾,一部分沉进五府海底。”
白玉瑕又踢了一脚,这次加重了力气,革蜚‘嗯’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这不是听到了么?”白玉瑕说。
姜望耸耸肩膀:“我说的是清醒的意识。”
革蜚那双浑噩的眼睛睁开来,咧着嘴傻笑。
“喂。”白玉瑕问道:“你的意识清醒吗?”
革蜚茫然地看着他,嘴巴咧得更开,傻笑着:“嘿嘿嘿……阿巴阿巴阿巴。”
刷!
彗尾倏然出鞘,擦着革蜚的脖子,直至钉入了抱节树身。
革蜚愣了一下,这时才感受到那种锋芒和杀气,猛地缩头,恐惧地蜷身往后,带动锁身的铁链,哗啦啦的响。
“站起来!取你的剑!”白玉瑕低声喝道。
革蜚惊得连连后退,哇哇乱叫,眼神浑浊,口水乱飞。
看着他这可怜而又叫人厌弃的样子,白玉瑕眼中寒光不敛。
“我想杀了他。”白玉瑕说:“当初张临川杀了我父亲,就是他纵容坐视!”
姜望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