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冲动。
“正是因为她神出鬼没,老夫才一刻也不该放松——唉!”颜生道:“今天就讨论到这儿吧!”
姜望皱眉问道:“您觉得罗刹明月净还在南域?”
颜生看着他:“怎么,你有线索?”
姜望赶紧摇头,绝巅强者之间的事情,他可不想掺和。“只希望老先生小心行事,我看这位楼主十分不简单。”
颜生哈哈大笑:“你看我简单否?”
“是晚辈孟浪了。”姜望惭然道:“跻身绝巅之林的强者,不是我能判断的。”
颜生目光灼灼:“姜真人,我有一言,你愿听否?”
姜望道:“您乃当世绝巅,述道万界亦可,岂晚辈能避之?但有所想,尽且言之,晚辈洗耳恭听。”
颜生双手叠在身前,整个人虽老不疲,一丝不苟:“大旸开国长公主既然传你姞姓皇室正法,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大旸正统传人——若你愿意光复大旸帝国,老朽不才,愿携八百弟子,三万担书,为您辅相,铸鼎河山。”
若是在这论道的五天之前,颜生见面就说这话,姜望绝对转身就走,招呼都不带打一个的。
但现在毕竟已经被指点过,承其情分,不好失礼——由此可见,颜生这老儒,虽然固执矜傲、怀旧泥古,也不是全然不知变通。
姜望问道:“老先生认为,何处可立社稷?”
颜生毫不迟疑:“庄地正好。你是庄国出身,在庄地享有崇高声望,能够被百姓认可。庄国新政才废,社稷不稳,民心有怨,正是夺旗良时。庄国虽然有道门支持,但时局动荡,短时间内道门给不出太强有力的支持,而老夫在书山呆了这么多年,可以确保书山对你的支持。天时地利人和皆在,你若举旗,传书可定天下。刚刚去国的那几个,都是你的亲近之人,能够帮你迅速安定局势……”
这位老先生还真不是一时兴起,显然是有过详细思考的,说起来头头是道,张口就是一篇策书。
但姜望却没有听进去一句,他只问:“您要复旸,却立国在西境?便即在西境,您觉得这新兴的国家,是能够对抗霸秦,还是能够对抗那位黎国太祖,又或者能够对付有墨家支持的雍国?”
“你在何处,旸国正统就在何处。东域现在定势于一,不是良地。庄境处于四战之地,正待真龙出世。我有十二字国策,可襄大业——”颜生道:“联楚抗秦,倚儒抵墨,合黎吞雍!”
“天下事,言易行难。国家事,春秋变鼎。关于年轻人的天真,我的朋友们已经证明过一次。”姜望说到这里,也不免叹息,问道:“您去过现在的东国吗?”
颜生摇头叹道:“睹物伤情,千年未往。”
姜望又问:“您见过当今齐天子吗?”
颜生道:“或有耳闻。”
姜望又接着问:“您确信您知道真正圣明君王的才能吗?”
颜生瞧着他:“你是说姜述?”
“我曾通读《史刀凿海》,很多次都以为自己读懂了。我曾为齐天子值宿,我曾在紫极殿列名,很多次我都以为我已经很懂齐国的皇帝。”姜望说道:“然而一直到今天,当我问自己懂了什么,我发现我什么都不懂。我从来只看到他的只鳞半爪,而那对我来说已是高山大河。”
颜生说道:“能够认识到自己什么都不懂,然后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这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君王不需要什么都懂。需要的是让什么都懂的人为你做事。”
“颜先生,仅仅是合格,可没有跟天下雄主争锋的可能。”姜望摇头道:“建国立庙,却偏安一隅,难道是您所求?难道是我姜望所求?”
“人应该做自己擅长做的事情。”
他把长相思横在身前,一任剑鸣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