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考虑伟力自归的那一步,官道确实是最快的修行路。
世袭罔替的霸国侯位,确实是烈火良薪。
让这厮走官道,简直是让鱼去学游泳,鸟去学飞,是生来的本事。
姜望心中赞叹,为他欢喜,嘴上却是道:“哟,这不是博望侯吗?这么久没见,您却是消瘦了许多!”
“唉,还不是为你操心操的?我这颗心哟——”重玄胜庞然的身形站起来,就从摊开的肥岭,变成了立起的肉山。一手扶着肥大的玉腰带,一手冲姜望招呼,叫他上车,恬不知耻地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你消得我憔悴!”
这玉腰带确实是大,称斤论两那是价值连城。但在他腰上,是一点也不“宽”,还显勒呢!
姜望一步上了车,搭住重玄胜的胖手,略一掂量,笑道:“你憔悴得只重了三十多斤!”
“本来重六十多斤,为了帮你搜集这些,少了三十!”重玄胜回身一挥手:“这些都是旧旸封印术相关密录,包含了许多宗师的独特见解、历代一些较为经典的讨论……穷搜东域,载此十车。君若良知未泯,知我忧也!”
“感情都没了,何况良知?”姜望抬指戳了戳天上:“要赖就赖这贼老天!”
“啊呸呸!童言无忌!”重玄胜一巴掌把他的指头拍下来,埋怨道:“还归祂管呢!你态度好点。万一放你一马。”
姜望耸耸肩膀,随手招了一册后车堆载的密录在手中,侧身在重玄胜旁边坐下,慢悠悠地翻看起来。一边看,一边随口说道:“你真是吃得多、咽得多,不仅冬膘贴完贴夏膘,就连马车都比以前更奢华了!”
四面车厢壁缓缓合拢,车厢内却并不因此晦暗。
这的确是齐国眼下最奢华的马车,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有特殊的阵法阻挡风雨、隔绝窥伺,但并不影响天光落下,也不阻隔自内而外的视野。车内凉热合宜,毫无颠簸。座椅十分温软,如美人之怀。
重玄胜舒舒服服地靠着:“我这都是成家的人了,不得不努力一点,多挣家业,让媳妇过好日子——你这封印,进行到哪一步了?”
“还在研究。”姜望迅速地翻完一册,把内容都记在脑海里,闭上眼睛,稍稍咀嚼了一番,又召来第二本继续翻看。嘴里道:“我的事情,没有太多人知道吧?”
“我做事情,还不至于满城风雨。”重玄胜摆摆手:“但该知道的肯定也都知道了,无缘无故的,我突然满天下找旧旸封印术传承,瞒不过有心人。就这十车密录,有不少是直接从国库里拉出来的——你心里知道就行,也不必浪费时间去拜会。人不人情的,都是以后的事。人情的前提……你总得还是个人?”
姜望笑了:“天人怎么不算人?”
说话间,体型变为常人的仙龙、魔猿、老僧,也都出现在车厢里,各自捧着一本书,在那里研读。
同样是在钻研封印术,三尊法相,姿态各有不同。
仙龙从容不迫,魔猿抓耳挠腮,老僧愁眉苦脸。
同出一体,而显各形、有各态、意不同,足见灵动。
重玄胜观察着此三尊,嘴里道:“你还记得我,就还是个人。若连我都忘了,便不能算。”
姜望看着书上的内容,眼睛也不抬,但终于不再笑了:“天人只是没有感情,不是不记得。”
重玄胜把姜望看完的那本书拿在手中,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
多么熟悉的感觉啊。
又到了艰难的时刻。
他的智慧让他在很多时候游刃有余,也让他无法自我欺骗。他明白有些事情,是智慧无法解决的。
譬如天道,譬如眼下正步步紧逼,压迫挚友的天道。
若给他一些时间,只需三年五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