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摇动。
田安平的身影在铁索桥上似缓实急,须臾便远,消失在仙宫深处。
现在只剩田常独自立在潮头,守在仙宫废墟外。
他没有问田安平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田安平也没有留下什么命令——他在田安平身边当差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需要自己想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田安平不是一个特别难伺候的人。他很少表达不满,甚至从不责备谁。他交代下来的事情,只要及时完成就可以,无论过程怎么迂回,他都不在意。哪怕你把事情搞砸了,很多时候也只需要提出解决方案。
唯独一点——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不满。而且在他不满的时候没有反悔机会。他通常都是直接杀掉。
田常缓缓地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在这个过程里,几乎静止的心脏,又重新开始跳动。
他从不在田安平面前掩饰恐惧,田安平身上也不存在信任这种东西,他只是尽力不让田安平觉得麻烦。
他非常清醒地知道——田安平一直用他,只是因为他能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能省一点思考的时间,而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了不起。
他本想就万仙宫遗址出世,秦广王与田安平相争的消息,通过太虚幻境,写一封信出去。
但想了想,最后没有那么做。
他无法确定他在这里开启太虚幻境,能够不被田安平捕捉痕迹。他也不觉得这个消息对那位“姜阁老”来说,是多么大的人情。
秦广王和田安平的对决,对那位姜真人而言,大概是“狗咬狗”?哪个死了都不是坏事。
所谓万仙宫废墟的收获,那位姜真人未见得在意。即便在意了,也不好与齐国的斩雨统帅争。再者说,在这样的事件里,姜真人又能还赠什么呢?
田常暂时想不到,所以没有动作。在没有确定的巨大收获之前,他不能冒那么大的险。
此刻按刀四顾,倏然拔刀一斩——
脚下的海潮就此冲天而起,扑向仙宫废墟,将它完完整整地掩埋。
潮涌来去,碧波荡漾,此地仿佛什么都没有来过。
一切都被海风带走了,田常也消失在海水中。
一刀剥出海衣一件,是为仙宫作披。
这掩月遮天的障眼法,已然是他的全力。
想来给田安平留出足够的时间,不叫外人打扰其在万仙宫废墟里的“捕猎”,是他这个斩雨军正将,此刻应该做的事情。
不见得能有多大的效果,是他田常的赤胆忠心。
虽说几无可能,但若是田安平不幸,他也方便借海衣逃——哦不,呼叫救援。
……
……
海面如此辽阔。
这夜的雨,好像只在鬼面鱼海域徘徊。
李龙川想不明白,王坤为什么愿意带队驻防于此——这片海域又贫瘠又偏僻,距离哪里都远,怎么都算不得关键地。即便有什么动作,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之所以通过调整钓海楼防区,把这支景国军队调到这里,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但王坤竟然接受了,并且迅速安营扎寨。
这当中一定存在某种他暂时还没想到的问题。
可也的确没有理由,将这队人赶出近海。
海疆是天下之海疆,景国人又是受钓海楼之请,前来协防。更不必说,蓬莱岛本身就在海外经营许久,直接插手海疆事务都有说法。
“李将军已经在这里观察很久了,没有正事要忙吗?”王坤巡查过临时的海上营地后,飞回巨龟背上,看着静伫在此的李龙川。
他很清楚李龙川的观察力,明白景军的布置在这双眼睛下不会有什么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