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阎宿昔才三岁。北齐打了败仗,只好送婉妃和他三岁的儿子阎宿昔入大梁为质。大梁不喜,遂将他们安置在冷宫的偏角,每日亦是残羹冷炙。
如此过了快两年。
婉妃不甘于此落魄,便想方设法买通门卫兵士、太监,想得到大梁帝的青睐。
可谁知此事竟然被新入宫的皇后发现了,皇后并非善良之辈,对这种勾引她丈夫的,还是敌国的罪妇,当然要用最伤人的方式。
婉妃赤身果体的样子被撞在了许多人眼里,她羞愧万分,觉得无法再活下去,最终触槐而死。
阎宿昔亲眼目睹母亲惨死的模样,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恨上了皇后,更恨大梁帝。
婉妃死后,阎宿昔也“死了”,没有人知道当夜乱葬岗就少了一具小孩的尸体。
阎宿昔拜鬼幽为师,学习杀人术,七年有所成就,而后入宫遴选内宿卫,又拜前内宿卫首领普洛为师,最终杀了普洛成为内宿卫首领。
届时,苏鸢才七岁。
她都不知道曾经有过一饭之交的阎宿昔已经成长为杀神一尊,并且屠戮了她的母族,用最刺人心的方式杀害了她的母亲。
随后五年,也是阎宿昔暗箱操作,让苏鸢在冷宫中不得好过。
他哪里不知道苏鸢的处境,他满心只有仇恨,苏鸢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枚棋子。
皇帝头上的青青草原也是阎宿昔使手段给他安上的。
………
阎宿昔箕踞一般,瘫坐在街头,回想起前半生来,他竟然由悲化为了嬉笑。
可笑啊,可笑!
算计半生,最终一败涂地。
那个女人如今意气风发就是对她最大的讽刺,他亲手毁灭了她的,也是她亲手毁灭了他。
双眸尽瞎,双耳倒是明朗了许多。
“快去看,科考开榜了,不知道咱们第一位新科状元是谁呢?”
“是啊是啊,但是我猜测呀,该是国子监的柳监生,传闻他能七步成诗,十四步成文。”
“有道理!”
一群聒噪的声音从阎宿昔面前蹿过,他仔细听了许久也没听清楚个所以然来。
便捡了破碗,提着盲杖跟了上去。
“发生了什么?”
阎宿昔左右摇晃了一下,前面的人皱了皱眉,但还是好心的给这个脏瞎子讲解了起来。
“是科举考试啊,朝廷在前年就各路传文,说是往后将举办科举考试,依照科考选拔人才,谁考上了,谁可以做官呢!”
“科举考试?”阎宿昔自己在嘴里品味这四个字。
一旁又有人说道“科考做官要是真的,那可是天下百姓的福音,以往什么九品中正,早就烂在地里捡都捡不起来了,如今不一样了,咱们读书人也算有了个盼头。”
“那可不,这得多亏了长公主殿下,是她在做摄政长公主的时候力排众议,为咱们读书人劈出来的一片天地。”
此话一出,一堆人说着感谢长公主的话。
黄昏时,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在中正路上举行,当真是十里红妆,从正午门一直延伸到定国侯府。
整个大梁帝度都欢腾了。
大梁长公主与定国侯世子的婚礼,两人都是人们心目中的大梁英雄,金童玉女的存在。
阎宿昔也分到了一把糖。
可他一点儿也不开心,甚至觉得胸口很闷。
他看不见,但他心里想的出来,如此盛大的婚礼。
该是他与她的呀!
不,苏鸢只能是他的。
阎宿昔发疯似的,也不知是不是心有怨气,他竟然真的摸索到了正在行进的十六抬新娘花轿旁,然后像疯狗似的闯进了花轿。
里面……里面根本没有人。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