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的就是你，除了你还有别人？”姑娘见他答话，底气又回来了，“你姓甚名谁？”

见生环视一周，确实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便自觉失礼，“我……”但正回答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尬的淡然一笑，“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

“嗯。”

“你们和尚不是都有称呼吗？不是名字？”

姑娘有点纳闷，怎么有人二十出头还名字都没有，那平时怎么交流？

“那是法号。”

“哦。”

“……”

“那你法号叫什么？”

“见生。”

“见生……”她复述了一次，“真是个怪名字。”

他合上手沉默不语，她见他不说话，就起身跑过去，叽叽喳喳说了一连串话。

“师父你这是要去哪里？周游世界吗？怎么穿成这样就下山了？累吗？渴吗？饿吗？别看我摊小，若不嫌，我也是可以照顾师父您的……”

“多谢施主好意，只不过我已经不是和尚，担不起施主厚爱。”他打断了她的话。

“啊？”姑娘突的一惊，问道，“你还俗了？”

见生点了点头。

“那你……那你要干嘛去？”

“求道。”

“求道？你该不会去做道士？！”

见生再次点了点头。

“你做道士干吗？道士有什么好的呢？”

“贫……我并不是想做道士，我只是想做个求道的人。周游四海，体尝人生百态，求道，不求心，故不信佛。”见生解释道。

姑娘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我就叫你小道士，我是苕重九，叫我九九就可以。”说着抓起了见生的手臂往摊里直拽，然后开始介绍这儿，介绍那儿的。“你不是要体尝人生百态吗？来，我免费叫你烹茶，我告诉你，我的茶艺可是一流的，连宫里的人都比不了，这里邻里老乡都称我为‘妙手回茶’呢……”

见生仍旧是一副淡漠的脸，他有点儿不太理解这姑娘的热情，有点儿像书中写的丫头那般模样，倒也随着她去。心想，人生百态，真有那么容易品尝吗？可路还没有走，一切尚不能判定，他开口，“丫头，能不能先为贫僧找身衣裳，过后再教学？”

姑娘愣了一下，没太反应过来，咀嚼刚说的话，“丫头……”

见生见她呆愣，又问了一声“丫头，不行吗？”

“啊？”姑娘突然回神，望着见生的面容，小脸颊微红，好在见生不理解她的行为也不过问，不理解她眼中为何流光闪烁。他只是觉得，她真如书中的丫头，活泼快乐。

九九喜欢这个称呼极了，她觉得它拉近了她与这个陌生到来的人的距离，她也喜欢他的眼睛，明目皓齿。他眼中仿佛装了一个盛世，却不染烟火。只是她不知，那不染烟火的盛世是来自他长达百年之久的涯上生活，观望成火。

见生跟着九九往集市去，过了好一会儿，忽地开口，“丫头，刚刚你唱的什么歌？”

“什么歌？”

“……”

“哦！那个呀，叫《六道生》。”

“能唱完吗？歌很好。”

“真的吗？”

“嗯。”

九九开心极了，第一次有人想听她唱歌，她还从未给人唱过，便迈开步，清喉唱起。而见生不会晓得的是，从遇见丫头以后，他的生活将彻底脱离他曾经参禅的生活，不再是见生师父，不再静心度日而过，不再清晨雨露悟佛。他是一个道士了，一个没有名字的道士，从烹茶谈起为人算一卦的道士，在羊皮纸卷上记下游途事物，内心会充满失落的道士。

“座下一酒入曲味，

惊堂不休三分醉。

气定神宁心做贼，

繁华散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