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书架。陶陶坐在书架上,两只腿在空中慢慢悠悠的晃着。
“你会吹埙?”君素魄看见他捏着一只橙红的陶埙,好奇问道。
“当然了!”提起这个,他眉飞色舞道,“我可是沧笙山最会吹埙的人?”
“真的?”她不敢置信。
看不出来啊,你不是整天都在玩吗?
看出了她的戏谑,陶陶气鼓鼓的,连狐狸面具都显出几分怒色。“我当然会吹了!你听好了!”
是一片茫茫的夜色。星子敛眸,灯火飘摇,浓郁的墨色弥漫在大地之上,吞噬了一切生机。
忽然,一束明亮的光滑入了黑暗。一束、两束、三束……最后化为一片澄澈的水色。
是月啊,我心中所向的那轮月啊!皎洁的明月垂在空中,好似一位娉婷的佳人,巧笑倩兮,眼波流转间,点亮九州大地。
月儿,月儿,你可曾听见我的呼唤?只愿你之温柔长存,你之缱绻常在,你之希望兮月华永照这幸福安康的人间!
曲毕,余音绕梁,缠绵不绝。
过了好一会,君素魄才回过神来,呆呆的鼓掌。“真好听,这什么曲子?”
“《月出》,”他哼唧道,“我作的,厉害吧?”
“厉害厉害!”她又补道,“我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哇塞这旋律悠远中带着缠绵,空灵里又不失深情,绵长婉转中还有着一丝怆凉,简直吹爆!
“知道就好。”他愉快的跳下书架,蹦蹦跳跳的走远了。“好好干。什么时候弄完了我就放你出去!”
君素魄“……”
擦!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于是乎,她就努力的整理着书。只是偌大的一个修竹里,她一个人弄,虽有法术,也还书有些吃力。待她整理完已经是深夜了。望着天际朦胧的暮色,她擦擦汗,迫不及待的去找陶陶交差。
没有了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的弟子,夜晚的修竹里被一层幽暗的墨色笼罩着,挑灯夜行,琼楼玉宇,雕栏玉砌,到真有几分藏书阁的味道。
话说这里本来就是藏书阁来着……
君素魄捂脸,表示并不想知道陶陶到底是怎么把好好的修竹里折腾成这个鬼样的。
转过鳞次节比的书架,走廊尽头便是陶陶的小院。君素魄大步上前,却又在门前停下,故作矜持的敲敲门。
“有人在吗?”
门内并未回应。回声在空荡荡的修竹里回响着,孤寂得诡异。
月隐云沉,正是三更。
一阵悠扬的旋律隐隐传来,仿佛还带着凄幽的歌声。君素魄贴在门上听了会,果真还是那曲《月出》。
大晚上的,吹啥曲子?
她正纳闷,只听吱呀一声,门忽然开了。她低头,果然连门闩都没上。
门都不关,他到底在干嘛?
她推门而入,正欲开口询问,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
无数尸体横陈,殷红的鲜血凝固在地上,混合着零落的花瓣践踏成泥,发出奇异的腥味。火光冲天,断壁残垣间,往日的繁华依稀可见。这火舔舐着夜空,似乎将那明月也染成了浑浊的血色,挂在暗沉的空中,发出诡异的幽光。
风摸过她的脸颊,刺鼻的腥臭让她浑身寒毛一立。
风起,风落。
又是那熟悉的旋律传来,只是一改之前的深情,语句之中包含凄凉。
随着悠扬的埙乐的反复咏唱,那歌声也逐渐清晰了。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清绝的歌声长鸣不已,宛若破碎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