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实在不放心,不时看眼太子妃娘娘,娘娘手里的针落在狐狸的眼睛上,太子的脖颈上,他自己先颤了颤。
可一双水润如琉璃般的眼睛,透过娘娘的手,便这样脉脉含情的看着他,仿佛成真的一般,闪烁着悲怜世人的光芒,赋予了生命,给予了魔力,好像要修成正果一般,破画而出。
寿康不自觉的便看呆了,太子妃娘娘的画技又精进了。
梁公旭闭着眼睛,针尖刺入他颈中的肌肤,疼痛顺着血液急速蔓延全身,微微轻颤睫毛,压抑不住的刺痛又快速被另一股逾越掩盖的痛快,让他睫毛舒展又紧张的交替,灵魂入坠雾中,不受控制,却又不解气。
梁公旭想拉着她的手刺的更深一些。
项心慈轻松避开:“不可以,吃的太深了,会影响图案的质感。”项心慈换了工笔,用微微熨烫硬的尖部,下压,却又不戳破肌肤,让它形成微弱的起伏,慢慢勾勒出狐身的形状。
又换上毫针,尖细的针尖一点点刺入。
血色开始微微渗出,顺着项心慈的笔尖刚刚施家的力道,犹如上了天然的色釉,在低洼处渐渐晕开,艳的鲜红,红的刺目。
项心慈静静看着上的这一汪色,染红了小狐狸的整个头部,手指下意识的想摸一下,梁公旭血色偏淡,初始的颜色,或许微微不足,但是沉淀后的血色红的却刚刚好,让这只狐狸红的仿佛真的一般,清淡又亮正。
但想到血迹未干,克制的收回手,重新拿起笔,梁公旭的血比朱砂的颜色更稳,反而是正常人的血色染不出这样好的效果。
狐狸的尾巴流畅地弯起,雪白单薄的颈项是最令人心动的画纸,项心慈一丝一毫一缕一笔都十分认真。
似乎不大的功夫,一只仅有拇指一半儿长度的小狐狸,已经悄然卧于梁公旭的脖颈下方,憨憨欲睡。
寿康看的更加认真的了,不仔细时,那犹如一团红色的火焰,离近看却是一只,刚刚醒来,还带着困顿迷惘,却康态可掬的小狐狸。
寿康啧啧称奇,当真是纤毫毕现、神色安详,配上太子殿下雪白的肌肤。这只小的指甲盖大小的狐狸仿佛被盛放在碧玉罗盘间,更加美的尊贵、耀眼。
项心慈看眼重新压出的纹路,又换了毫针,刺破了尾部他的肌肤,血再次渗了出来……
帝安拉着二哥哥拿着自己摆好的木块跑过来。
景嬷嬷抓都没有抓住。
“娘,娘,你们在干什么——看,奇奇——”
寿康急忙拦住小祖宗,小点声,万一刺破血管了。
梁公旭早已听到声音,被从某种情绪中唤醒,脖子上微微的刺痛感和淡淡的血腥气,让他眼睛血红,带着想嗜血的隐瞒,但微微眨眼,神色已恢复放松温和:“奇奇是什么——”
项心慈让他闭嘴不要说话。
梁公旭无奈:“嘘,娘在画画,你先自己玩儿。”
帝安眼睛立即发亮,将奇奇给了二哥:“帝安也要画,帝安画——”
“好,好,长安,郡主拿只笔。”
“帝安也要在爹爹身上画。”
梁公旭宠溺的将自己胳膊伸出去,那也得拿只笔啊。
“别挡事儿!一边儿玩儿去。”项心慈头都没抬,思绪依旧在即将完成的狐狸身上。
帝安刚接过画笔,撇撇嘴,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敢说,拿着纸笔,带着二哥哥跑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梁公旭的手缩回来,脖颈落在她的手指尖:“你总是凶她干什么,她还是个孩子。”更是她唯一能指望的人。
项心慈毛笔换成了硬针瞬间滑出一股深深的血迹。
梁公旭身体颤了一下,似乎忘了说什么,目光涣散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