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又斟了一盏,待第二盏茶水下肚后,才道“无论我察觉到了什么,那些企图掩盖的真相都将呼之欲出。”
乱葬岗原本是一个村落,二十年前发生了一场大肆的瘟疫,朝廷恐瘟疫造成大面积传播,下令将整个村子封锁,并在外围放火,阻拦企图逃跑的村民。
最后,被困至其中的村民全部感染瘟疫,都死在了里面。随后朝廷下令将整个村子一把火付之一炬,至此那里便成了不祥之地,经年累月,慢慢地也就演变成了乱葬岗。
漫天飞舞的冥纸,密密麻麻的乱石坟堆,地上随处可见尸骸遍野,残肢横七竖八地躺着,断口留有野狗啃食的痕迹,恐怖、恶臭、残忍、血腥,饶是沈舒窈常年与尸体打交道亦觉得毛骨悚然。
坑里乱七八糟压在一起爬满蛆虫的腐尸,漫天的绿蝇,一群秃鹫正在尽情啃食,只留下一个个令人作呕的血窟窿。空气之中弥漫着浓浓的腐烂恶臭气味,萧玄奕眉头微皱,漫不经心地与沈舒窈并肩而行。
阵阵陰风肆意而来,吹得树枝“簌簌”作响,如同鬼魅的嘶嚎声,萦绕在耳边,驱之不散。沈舒窈顿时觉得后背冷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睁大双眸环视四周。
气氛诡异的静,除了他们俩,方圆五十里开外,硬是不见一个活人。沈舒窈终于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找了块大石坐下,道“总算是赶在他们之前到达。”
萧玄奕迎风负手而立,墨色的发和衣摆飘扬,似仙人降临人间,周身泛着淡紫色的光晕,朦胧而虚幻。他深邃的目光看着不远处摇摇欲坠的树干,静默不语。
直到日暮西山,远处才隐隐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沈舒窈猛地从石头上弹起,拍了拍裙角沾染的尘土,寻着脚步声而去。
两个敛尸人口鼻上紧捂着粗布,大汗淋漓,迈着沉重的步伐,推着一辆板车,板车上破败的草席裹着一具尸体。
沈舒窈疾步上前,快速将掩盖尸体的草席揭开,敛尸人同时愣住,暗道,莫不是这女子虎,他们从事敛尸这个行业若干年,还从未见过那个女子如此胆大,敢堂而皇之地翻看尸体。
“姑娘,这可是死尸,还感染了瘟疫,不可轻易触碰。”其中一个敛尸人好心提醒。
沈舒窈翻看尸体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瞧了他一眼,没说话。
敛尸人还在苦口婆心“姑娘还是赶紧离开吧,若是染上瘟疫可就为时晚矣。”
“他没有感染瘟疫。”
她是怎么知道死者没有感染瘟疫?莫非是大夫,可是京兆尹府的仵作明明说这具尸体死于瘟疫,必须尽快焚烧掩埋,难道说他验错了?
“我是仵作。”沈舒窈一句话终结了他们即将出口的话。
女仵作?两人顿时面面相觑,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她许久。
许是沈舒窈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眼皮微微上扬,问道“本朝可有规定女子不可行仵作之事?”
两人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那番模样甚是滑稽,落在沈舒窈眼里当真是哭笑不得。
蔚蓝广袤的天空,艳阳高悬,疏影横斜之中,冷风沥沥。树枝上萦绕着一群黑不溜秋的老鸹,阵阵“哇哇”粗哑嘶吼声,凄凉又恐怖。
沈舒窈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拨了那染了污泥水草的衣裳,惊得敛尸人目瞪口呆,尸身皮肤被水浸泡得褶皱,膨胀。
处在绿蝇乱飞,臭气熏得人作呕的乱葬岗,此时几乎闻不到尸身散发的隐隐腐臭。敛尸人什么样的腐尸残肢都见过,眼前的尸身虽是难堪,但好歹算的全须全尾,他们倒也神态镇定。
缓时,萧玄奕远处踱步而来,未发一言,望着沈舒窈的眼神带着询问,几息之间,她已会意,抿住唇朝他微微点头。
他的眸光渐渐漫上一丝寒气,看向敛尸人,道“将尸体运往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