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禀只是不必多说,而令沈舒窈意外的却是林三公子林焕桢。
平日里不学无术的纨绔败家子,今日看起来却是个饱读诗书,富有真才实学的人,她不禁在想难道此人之前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如果是,那么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她惶惑地望着他微光下泛着薄晕,深沉如海的面容,但这样看的话坊间传闻也不可尽信,毕竟人无完人,终归会有看走眼的时候。若一直是这样正经的模样,倒是难以将那个成日流连烟花之地的富家公子联想在一起。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沈舒窈刚对林子彦刮目相看建立起来的美好印象瞬间崩塌,只见他从腰间取出一把玉骨折扇,“啪”的一下折扇展开。
淡雅的扇面上描绘得竟然是,奔放自然的春江秋水侍女春宫图,边上还提了一行清俊秀雅的小篆。
果然,他还是那个如假包换的催花圣手,他轻轻摇动手中折扇,缓缓道“绛绡楼的姑娘妖娆倾国色,妩媚动人心,如此秋光月色,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幔幌里,举体兰蕙香。”
萧玄奕挑眉听着他越发不像话的香艳词调,侧首瞥一眼不远处的沈舒窈,轻咳了一声提醒他打住接下来出口的话。
许久之后,林子彦这才回过神来,瞧见萧玄奕已转身背对与他,很显然他留意到玉扇上的侍女春宫图了,然后“啪”的一声迅速阖上玉扇,窘迫地轻点着自己的额头,纠结着接下来该聊什么时,沈舒窈已然转身离开。
入秋的夜里,群蚊若猛虎,密密麻麻扑扇着细弱的翅膀,阵阵嗡鸣声围绕在沈舒窈耳边,伺机寻找一处可以饱腹的机会。
沈舒窈眸光划过一丝狡黠,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瞅准了时机,“啪”地一记掌声,刚才还鲜活的小生命,瞬间就腐烂在她的掌中。
下一刻,她就像一个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勇士,声东击西,左右开弓,欲擒故纵,一轮战役下来几十条鲜活的生命全部血糊糊地葬送在她手里。
河水倒映的烛光反射在两个挺立若青翠苍松,濯濯如春月柳的男子身上,沈舒窈恬静地蹲坐河堤石阶上,随手捡了一根枯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她在心里想着,若是这两人诗兴始终未尽兴,她是不是就得这样枯坐在天明,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斜纹锦滚金边乌皮靴,踩在沈舒窈绘的一簇桂信上,“虽然画得还算不错,但是却少了几分浑然天成的灵秀之气。”
沈舒窈沿着皮靴望上看,淡淡地说“我父亲生前曾说待字闺中的女子一定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拥有这些才气并非是为了将来嫁一如意郎君,而是让自己静心沉稳,能从中悟出做人的道理。”
“那你悟出了什么?”萧玄奕俯下身望着她。
她依旧仰望着他,“路漫漫修其远兮,没有捷径可走,唯有脚踏实地才能走出一条顺遂无虞的人生之路,虽然至今没有沉淀下来习得画作精髓,但若有机会一定虚心向王爷请教。”
“其实你只是心不静而已,若有一天你不再为诸事烦心,自然可领悟其精髓,何须向我请教?”萧玄奕瞧着她明艳端庄的神情略有一丝严肃,唇角划过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朝灯光灰暗的街道去。
此时已经宵禁,长街在沉寂的黑夜显得尤为冷清,沈舒窈默默地跟在萧玄奕身后,整个长街回荡着两人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马车车夫靠在车辕上打盹,听见动静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整肃警敏。
不愧是晋王府驭下的人,连个车夫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沈舒窈攀上马车,坐到离萧玄奕的右侧,靠在马车壁上顷刻就困意席卷。
“这么快就困了?”琉璃灯光绚烂明亮,萧玄奕垂眸看着公文,随着翻书页的动作若无其事地望了一眼正迷迷瞪瞪,昏昏欲睡的沈舒窈。
琉璃灯盏里的烛火,在徐徐移动的马车厢内左右摇晃,沈舒窈鸦青的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