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是沈舒窈自我安慰找的托词而已,对待无视以及轻贱她的人,她一向不放在心上,因为她从来不试图让任何人来了解她。
从前不需要,现在不需要,将来更不需要,但是这些并不阻碍她在狭隘的鄙视中找寻平衡点。
权势,她也有一套衡量的标准,在恃强凌弱的男人堆里行走,审时度势想的尤为重要。
尤其她的家族也曾几代立足于朝堂,而她作为后人,在皇帝面前更会谨言慎行,绝不让先祖蒙羞。
“谢陛下。”她恭敬有礼地起身,挺直的脊背让她浑身正气凛然,微微低垂的头表示对皇权的敬重。
呼延沁轻轻扯了扯呼延拓的衣袖,低声道“七哥,你又没有觉得沈仵作的身形看起来很眼熟?”
呼延拓闻言微皱眉头,转而细细打量起了沈舒窈,她身形修长轻盈,比一般女子略高出半个头,平淡的神情仿若尘世间一切浑浊在她面前都变得明净清透。
他转而环扫众人,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平静的面容上,“许是沁儿与她多见了几次,才会这样觉得她格外熟悉。”
“或许吧。”呼延沁直视着萧玄奕,见他神意自若地端坐着,冷漠的面容上丝毫不流露任何表情。
然后他又转向沈舒窈,“我就是觉得沈仵作的身形跟步公子很是相似,居然魔怔地以为步公子就是沈仵作女扮男装后的样子。”
呼延拓刚将目光投向沈舒窈,就发现萧玄奕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这样散漫而又不着痕迹的表情,让他越发觉得这位晋王爷深不可测。
瞧着是一个极其平淡的眼神,可却让他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意味,若说是畏惧倒也谈不上,总之他就是觉得这不经意的眼神之中别有深意。
对于瞪呼延沁的异想天开,呼延拓只能轻叹一口气,转首微锁眉头耐着性子说“晋王行事光明磊落,怎么可能让沈仵作扮做男子诓骗你。”
“哥哥说得极是,许是我这些日子一直寻不见步公子的踪迹,心中有些着急,这才会胡乱猜测。”
呼延沁焦虑的眸光瞬间转为暗淡,是对不确定的未来产生的虚浮茫然,再看韶华殿内众人略带期待的眼神注视着沈舒窈,似乎都在猜测这个世人眼中鹤立鸡群的女子,如何揭开这桩命案的谜底。
金碧辉煌的宫殿,处处散发着闪烁熠熠的耀眼光芒,皇帝的奢靡之风自继任起便延续至今,沈舒窈不以为然地站在正殿最中央。
她略微瘦弱的身躯在这偌大的殿内,想的越发单薄起来,她敛下心中所有神思,正色道“启奏陛下,丕威将军遇害一案还得从二十一年前的一桩旧事说起。”
“居然会牵扯到这么久远的事情?”皇帝捏了捏眉心,眼神略有疑惑地望着她,缓缓道“这倒是令朕有些意外,你且说下去。”
“是。”沈舒窈仰起头望向单陛上的九五之尊,却从未给过她威慑天下的感觉,反而觉得这个皇帝在何时何地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二十一年前的阳春,万物生光辉,草场莺飞的辽阔大草原上,以游牧为主的戟陇部落,北边的乌勒戎族正在紧锣密鼓地为即将到来的盛宴而忙碌着。
因为明日,便是族长的女儿与乌勒戎族第一勇士成亲的日子,合族上下都对这桩门当户对的婚约赞不绝口。
毡房外络绎不绝的人,男人从健硕的骏马上卸下一件件为新人筹备婚事的物品,妇孺们娴熟地布置新房,孩童们偷偷掀开毡帐的一角,红艳艳的一片甚是喜庆,转而欢快地围绕草原奔跑嬉戏。
然而远在几十丈开外的山脚下,一望无际的波斯菊丛中传来悠扬美妙地歌声,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女正在放牧,成群地羊儿低头慢慢啃食着,春日阳光明媚下嫩绿的青草。
少女轻扬着手中的鞭子,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仰望着金灿灿的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