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明明那般不凡,十六岁便破入紫庭境之中,却在师兄师姐的衬托下,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平凡的人。但这一世,他却真的普通了许多,有了如常的七情六欲,有了重头再来的人生。
他时常想,不可观所不可观的,究竟是什么?是那座远在天涯海角的道观,还是自己烟消云散的过去,他甚至无法想起过去自己的脸,仿佛一切在离开那里之后,都变作了秘密,唯有重新再见,方能真正忆起。
若那宿命的飓风也卷土重来,自己是否可以承受得住呢?
他再次想起那一剑,觉得哪怕自己修道五百年都无法接下。
如果可以,他更想选择逃避。
宁长久抬起头,看着峰主殿中衣裳宽松的雪影,心中没由来地宁静了下来,他也从寒冰玉榻上走下,来到了她的身边,道“走吧。”
陆嫁嫁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但这一刻她看着他的脸,只觉得那一瞬像是历经了无穷的时光,白驹奔过隙火,卷上脸颊的热浪像是幻觉。
她一言不发,带着他走出了大殿。
皎洁的月光里,又是寻常的一夜。
……
……
早课,陆嫁嫁在剑堂最后方的角落里给他塞了一个椅子,宁长久也还算争气,在四角檐铃响之前到了剑堂。
他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摊开书本,却未诵念剑经,而是垂着头闭目养神。
“昨晚上干什么坏事了?这么困?”
调转座位后,乐柔与他倒是近了许多,她回过头,望向宁长久,问道。
宁长久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认真道“说出来怕吓死你。”
乐柔冷笑着别回了头。
她还在判断宁长久到底是兄凭妹贵还是暗藏手段,总之看他的目光不善。
而徐蔚然与云择颇感压力,毕竟宁小龄带来了太多的惊讶,昨日的试剑会至今还被津津乐道,徐蔚然输得虽不丢人,但他的自尊心却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一夜没睡,只好在天才破晓时将这一切归咎为命运不公。
诵念完剑经之后,陆嫁嫁给弟子们讲课。
她复述的便是昨夜宁长久教给她的东西。
宁长久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她的目光虽不曾落在宁长久身上一眼,却能敏锐地感知到她的笑意,那种笑意让她微微发烫,这些温度却没有反应在她的脸颊上,表面上她依旧是冷若冰山的师尊大人。
陆嫁嫁讲完课,宁长久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陆嫁嫁心中更无奈了些,赌气地想着以后都不向他讨教了。
而宁小龄则又生气又伤心,整个早课,她习惯性地别过了许多次头,但是发现师兄已不在身边,这让她心中空落,她想着自己明明还有一肚子悄悄话要和师兄说的。
这副场景陆嫁嫁同样看在眼里,心中怜惜之余想着要不要将宁长久再挪回去。
早课之后便是云台剑场修剑。
今日的天空像是被吹过了整夜的风,没留下一丝一缕的云絮,湛蓝如透光的宝石。
宁长久一心两用,一边听着陆嫁嫁讲解剑经,拆解剑招,一边神游剑场,以神识反复练习着严舟的那些诡谲剑招。
他站在弟子中央,极不起眼,哪怕是在他身边的弟子,稍不注意也会将他遗忘。
所以剑场上新添一个弟子,对于其余人来说影响并不大,那些原本猜测着宁长久境界的人,多次看到了他寡淡无味的出剑之后,便也失去了兴趣,甚至联想到他侥幸通过内峰考核时惊险而狂喜的样子。
陆嫁嫁对于这个三心二意的弟子也并未苛责,只是更多地将注意力放在宁小龄身上,将她捧为榜样。
上午的练剑结束,下午对于弟子没什么拘束,有些人去书阁翻阅典籍,有的人则继续留在剑场练剑。
宁小龄终于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