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除眼神中的焰火熄灭,黑鹰展翅惊鸣,炸开的旗幡搅乱风雪,上面的诗句似要化黑龙腾出。
宁长久立在雪地里。
夜除站在他的身前,他的身后,是黑漆漆的洞窟,不知通往何处。
夜除的惊喝被风雪淹没,天神般完美的脸上却粘濡了一片雪花,他看着眼前的少年,许久没有说话。
宁长久也看着他。
夜除的话语在他的思维中炸起了片刻的惊雷,他眼中映出的雪如乱流卷过,却也很快归于平寂。
“这很奇怪吗?”宁长久问道。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夜除。他的脸像天神般俊美,让人生不出厌恶感,同样也没有一丝亲近。
只是那完美的脸在失去微笑之后便雕像般僵硬而冷漠了。
他盯着宁长久,道“大道有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只要在命运之内,几乎没有任何无解之死局,而死亡的时间,应该是你修道天赋所兆示的年龄极限,但很奇怪,你的命却在十二年后就要断了!”
宁长久问“过去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夜除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在你之前,我只见过一次。”
“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
宁长久想了一会儿,又道“人遁其一……我的一已经被彻底抹去了?”
夜除道“哪怕我买走一个人的时间,那个人也未必会真的准时死去,命运的辽阔远超我们的想象,何等的存在才能直接截去通往未来的所有路?我很想知道,可惜我无法看到你的未来。”
宁长久询问“神国之主?”
夜除摇头道“我也不知,或是神国之主,或是无法抵抗的天地法则,亦或是更虚无缥缈的天道。天无绝人之路,但你的尽头,却是绝路。”
宁长久知道都不是的。
如果他的生命只有二十八年,那他已经完整地经历过自己的一生了。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尽头,站着的是那个白衣胜雪的女子,她立在那里,以剑将自己的命运早早斩断,不留一丝生机。
宁长久心中寒气泛起,若是自己不去寻找她,她依然会找到并杀死自己么?
“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吗?”宁长久问道。
夜除的脸上终于重新一点点勾勒起笑容,他身子微侧,对着漆黑的洞口做了个欢迎的手势,道“若客人不介意,可入洞府一叙。”
“不要……”邵小黎抓着宁长久后背的衣裳,恐惧地开口。
宁长久抓着她的胳膊,道“抓着我的手。”
邵小黎轻轻点头。
夜除回过身,洒然一笑,迈入了洞窟之中。
宁长久抬起脚,落脚之时缩地成寸般直接一步跨入洞府。
“好胆魄。”夜除赞赏了一句。
天旋地转。
宁长久走入了洞窟之中,眼前却是霍然开朗,那里面哪里是幽深的洞府,分明是一个巨大的古战场。
广阔的古战场上斜插着几面黑漆漆的旗幡,冻土上篝火还未熄灭,满地皆是犁翻的土和倒塌的废墟,天空中的雪还在零零散散地落着,更远处,隐隐有石头堆累而成的城墙,只是那城墙已倒塌了大半。
这是……幻境?
宁长久不认为这山洞之中可以隐藏这么巨大的空间。
他的视线落到了最中央。
那里存放着一个巨大的,宛若高楼般的建筑,它像剑一样矗立在那里,只是结构远远要复杂许多,木制的麒麟臂在复杂的机械内核中伸展出来,上面绘着星宿斗转的天象,各个结构之中似都相互关联,延伸向上则是尖尖的、歪斜的塔顶,像是直指天空的某个方位,而它的四周,有着阴阳爻组成的六十四卦象。
夜除走在最前方,他看着那个复杂无比的建筑物,似在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