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之后,他延展出的精神力便感知到了身后黑暗中如箭一般破空而来的波动。
这同样是罪君的骄傲,在罪君眼中,宁长久便是此时此刻他唯一的敌人,除非杀死他,要不然追杀绝不会休止。
千年之前,罪君能在天地重塑之后夺得神主之一的权柄,靠的绝非是如今这样一对一的决斗。
他当年亦是机关算尽,甚至不惜杀死了自己最好的故友。
但如今,罪君也激荡起了久违的热血。他寂寞了五百年,同样渴望一场剑与剑撞鸣的生死对决。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投影的死活无关本体,他可以毫无顾忌,酣畅淋漓地使出任何招式,不计得失代价。
但宁长久不行。
城门大开。
黑袍出城入峡,身影化作一道极黑的线,融入夜色,飘然远逝。
雷电之气碎裂了岩石,割破了草木,所过之处万物尽灭。
宁长久回忆着最先设计好的逃亡路径,同样施展隐息术融入了黑夜里,悄无声息。
宁长久不确定自己可以拖延多久。
他知道战斗之时理当心无旁骛,但他依旧忍不住去担忧王城。
司命的权柄才是这场战斗最关键的一环。
……
……
本就凋敝的王城如今更加荒凉了。
夜色漆暗,街道上的人逃得七七八八,街面上也横着几具被战斗波及,死相极惨的尸体。
先前的戏台早已在战斗中被摧毁了,木头上燃着火,大红的灯笼也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上面的纸糊早已被烧干净了,有些竹篾架子还在烧着,看上去就像是一团团火球,随风滚地而走。
更远处,本就东倒西歪的房屋已成了残垣断壁,空地上的棚子也被掀翻了大半。
接二连三的灾难好似在清洗着城市莫须有的罪恶,哀嚎与恸哭声随处可闻。
中央的金色囚牢里,司命靠在石柱上,美眸微睁,目视前方。
前方,邵小黎握着一柄铁剑,灌注灵力,不停地撞击着这金色的囚笼。
敲打声里,铁剑被一次次地弹开,剑锋甚至开始扭曲变形。
“别白费力气了。”司命靠在石柱上,淡淡地说道。
“闭嘴!要不是你耍花招,哪至于是这个局面?现在好了,我们一个都走不掉了!”邵小黎回过头,愤怒地看着司命。
司命笑着说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现在可不是刑架之上了,你真以为你还能赢得了我?”
邵小黎心中不由想起了那一夜的恐怖追杀。
那个美艳杀神如今已经挣脱了束缚,就在自己的身后冷漠地看着自己,而自己先前对她的所作所为,几乎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邵小黎轻轻地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道“现在我们应当合作起来,一齐想办法出去,要不然等罪君把老大杀了,你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司命静静地靠在那根石柱上,微闭着眼,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反正都是一死,而我死前可以一直折辱你,你却只能饱受凌虐而死,嗯……是这样吧?”
这是邵小黎先前对司命说的话。
如今这话被还了回来。
邵小黎紧张地看着那个美得令人目眩的女子,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直跳着,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司命小臂上的血洞,辨别着对方到底是成竹在胸还是在演一出空城计。
邵小黎也硬气了几分,道“那你有本事起来揍我,我倒要看看你这妖女还有几分力气,你要是打得过我,那我没话说,要是打不过,那我一点情面可都不会留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司命嘴角浅浅地勾翘着,她徐徐地立起身子,向着邵小黎袅袅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落地无声,却给了邵小黎极强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