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说话,蹲在门口,化作了一棵古树。
宁长久在山崖前停下,他凝视了一会儿,然后与司命顺着一旁的栈道向一侧走去。
万妖城虽命名为城,本质上却还是用城墙圈起的天险之地,除了最初的,规模只有人间皇城大小的城市,后方便是高耸的群峰与深渊了,一块块巨大的,断裂的峰石上,隐约有着建筑物的模样,那些山峰泛着不同的颜色,明确地分割着交界线,像是一座又一座的王国。
司命本想习惯性地画一道虚剑,御剑而去,却被宁长久按住了手,轻轻摇头制止。
“只是说不可佩剑,未说不可用剑招,何必如此小心?”司命有些不悦:“还有,把你的手拿开!”
宁长久松开手,道:“等摸清此处妖王的底细,再动剑不迟,不必去惹不必要的麻烦。”
那些妖王当初皆与圣人一同征战,能活下来的,定是妖法通天的存在。
司命冷哼一声,对宁长久长期以来的指手画脚之举颇为不悦。
“算了,依你就是。”司命冷冷说道:“若是耽误了小龄,到时候可莫要追悔。”
宁长久看着她冷冰冰的眼神,不由再次想起她昨夜做的春宵之梦,那微微痛苦的模样和唇齿间的低吟……哼,刀子嘴豆腐心。
司命看着他脸上忽然泛起的微笑,心中不由泛起寒意:“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宁长久说道:“没有,只是觉得这狐狸面具与你很般配。”
司命冷笑回应道:“你这张人面和你的兽心也挺般配的。”
“……”宁长久竟无话反驳。
司命终于旗开得胜,唇角轻轻勾起,她缓缓地走上栈道。
天空下光线昏暗,山道间鬼雾弥漫,她系着狐妖面具向着深处走去。
宁长久看着她的背影,跟了上去,却不知为何,总生出一种她在渐行渐远之感。
他打乱了纷扰的思绪。
两人顺着绝壁边的栈道走着,眼前的鬼雾时浓时淡,山壁上爬满了墨色的苔,时不时有墨绿的壁虎从上面窜过,鬼雾时不时纠缠成一张张人脸,惊悚地盯着这两个外来人。
这些雾妖不会致命,只是吸食一些人身上的灵气,好似雁过拔毛。但它们出于本能,没有一个敢于靠近司命。
栈道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林地,林地中有几棵数百年的老树,老树的下端几乎都已枯死,上半部分却还生长着黑色的夜,一条蟒蛇挂在树上,好似吊死的尸鬼。
树下,一个老翁正在与自己下棋,那老翁除了斗笠和蓑衣,其余的躯体都是由黑色的雾气凝成的,他盯着棋盘,陷入了沉思。
宁长久与司命走过之际,老翁被惊动,抬头望向了他们。
“你们是谁啊?”老翁问道。
宁长久道:“来万妖城的客人。”
老翁摇了摇头,毫不客气道:“近年,来万妖城的客人可是越来越少了,你们是有什么图谋吧?”
宁长久嗯了一声,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老翁道:“找谁啊?”
司命抢先问道:“你又是谁?”
老翁道:“我是雾妖王,掌管此处的鬼雾,官职不大不小。”
司命问:“此处可有自称鬼皇的?”
老翁皱了皱眉,道:“鬼皇?倒是不曾听说。应是内城的大妖吧……”
宁长久也并未指望得到结果,道了声谢,随着司命一同离去。
雾妖王坐在古老的大树下,抬起头,看着上方垂落的蟒蛇,随手落子,他轻声叹息道:“棋盘上下棋才讲次序,世事为局可不讲究这些,这棋盘既无推演之功,要来何用?”
他说着,将一粒棋子拍上了棋盘,棋子破碎,化作了一只厉声尖啸,七窍流血的麻雀,麻雀整了整翅膀,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