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嫁嫁俯下身子,温柔地看着小狐狸,道:“没事,外面下了场雨,现在雨停了。”
宁小龄眨着眼睛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幽光起伏的夜色里,陆嫁嫁在床头轻轻坐下,宁小龄如常地爬上她
的膝盖,蜷了起来,陆嫁嫁俯下身子,手轻轻地捋过她的毛发。
宁小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刻她的眼里,师父清雅的姿容更为缥缈了,像是湖面吹来的云朵的倒影,仙意盎然。
“师父,小龄心有些乱。”宁小龄小爪子抽了抽,捏着陆嫁嫁的裙角,低声说着。
陆嫁嫁的手轻轻覆着她的脑袋,平静道:“不要怕,相信你师兄。”
宁小龄顶了顶她的掌心,道:“嗯!我相信师兄和司命姐姐。”
陆嫁嫁淡淡地笑了笑,清眸中的忧色却始终似湖上解不开的雾。
未束的青丝顺着侧颊落下,如水触崖,在肩的两侧分开,宁小龄伸出爪子,抓住了陆嫁嫁垂至胸前的发,轻轻为她梳理,缓解着心绪的沉闷。
“师父……”宁小龄忽然嘟囔了一声。
“嗯?”陆嫁嫁微微回神,问:“怎么了?”
宁小龄回过头,看着昏光微透的大门,轻声道:“门外好像有人,立了许久了……师父不见她嘛?”
陆嫁嫁沉默片刻,将宁小龄抱回床榻上,轻声道:“等等,师父马上回来的。”
宁小龄嗯了一声。
陆嫁嫁起身,犹豫了一片,取来了柳珺卓的剑与冠,推门而出。
柳珺卓披头散发,静静地立在门外屋檐下的阴影里,她清瘦的雪颈之侧,还有一道未消的血痕。
柳珺卓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陆嫁嫁。
陆嫁嫁莞尔一笑,将冠置在剑上,道:“你拿回去吧,这是你剑阁之物。”
柳珺卓缓缓伸出手,触到了冰凉的剑。
从习剑起,她只有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手是颤抖的,其后她的手一直很稳,生命在她指尖的生灭不能动摇她心绪丝毫,但今日,她的手却又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陆嫁嫁轻轻松手,柳珺卓接过了剑。
“我输了。”柳珺卓说。
陆嫁嫁话语平和,道:“你不明抢豪夺,愿意让我以境界,本就是德行。二先生若真正力出手,哪怕是此刻破道的我,也决计挡不下来的。”
“输了就是输了。”柳珺卓却轻轻摇头,道:“况且……我其实不是在乎输。”
陆嫁嫁问:“那是什么?”
柳珺卓咬着唇,声音也在发颤,道:“比剑之前,我说过不伤你,可我若不力出手,便赢不了你,两者择其一,我选了后者。陆姑娘赢了,胸怀宽广,不责怪我,但我扪心自问,剑心之隙怎也无法视而不见……呵,说来可笑,七师弟败剑回来时,其余的师兄姐都去安慰,就我还笑了他几句,如今倒是自食恶果了。”
陆嫁嫁淡淡地笑了笑,轻声道:“若无你力出手,我也难以破境,我……不怪你的。”
柳珺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忽地生出了自惭形秽之感。
这是她当初初见大师姐时才有的心情。
柳珺卓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思忽然透亮了几分。
“陆姑娘。”柳珺卓神色忽然认真。
“嗯?”陆嫁嫁微疑。
柳珺卓忽地后退一步,将冠置于地上,她单膝跪地,出乎意料地行了一个大礼,语气平静道:“我出行之时,大师姐与我说,我的机缘便在古灵宗,我当时困惑,只当是那名为司命的宗主,第一日来时,她不在宗,我以为要错过机缘了。”
“但我今日才发现,师姐原来没有骗我。”
她忽地一笑,抽出了剑,陆嫁嫁的眉目被剑光照亮,她想出手阻拦,却来不及。
眨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