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尔看向郑妙音,只见郑妙音低着头不敢看她,仿佛十分惶恐,眼中闪过一抹不忍。
郑妙音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后宫妃嫔,是一个柔弱女子,纵然她在安仁殿唱歌嬉乐,那也是李复书要求的,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赵学尔却没有看到,郑妙音低垂着的面孔实则十分淡然,眸中并无半点惧色。
这样的情形郑妙音遇见得实在太多了,只不过她身边的人从以前的客人变成了她如今的夫君;而站在她对面的人,从客人的正室夫人变成了正宫皇后罢了。
她不由得心中自嘲,无论是做歌姬还是做妃妾,她总归都是见不得人的。
想起方才李复书还对她温情脉脉,情意绵绵的模样,便觉得十分可笑。
赵学尔不知道郑妙音心中所想,纵然于心不忍,还是不得不处置她“如今朝野上下之所以歪风邪气盛行,皆始于余力进献郑婕妤入宫。请陛下把余力贬回太子洗马,并且将郑婕妤送回家乡与家人团聚,以矫正不良风气。”
“砰”的一声,琵琶坠落在地。
郑妙音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看着赵学尔。
她本以为赵学尔只是像其他的正房夫人一样,来展示作为正宫皇后的威风,却没有想到赵学尔竟然想把她赶出宫去!?
郑妙音原以为她升了三品婕妤,是高位妃嫔,纵然会有人因为她的出身而轻视她,但也只能是在心中看不起她,或者在言语上奚落她,却再也不能对她呼来喝去。
谁知赵学尔竟然当着她的面就说要把她赶出去,丝毫不避讳她,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那她做这个皇妃,与之前做歌姬又什么区别呢?
为了能够安稳地在宫里呆下去,她被朱倩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羞辱,不但一声不吭,受下所有屈辱,还没日没夜地背宫规,以防再被人抓住把柄。
她被李复书轻视,不但不能有任何怨言,还要费尽心机地迎合讨好,只为了留住李复书的宠爱,更好的在宫中生活下去。
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本以为至少能够在宫中有一席之地。
可赵学尔却高高在上地站在她的面前,随随便便地就说出要把她赶出宫去的话。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容身之所,本以为后半辈子总算有了依靠,没想到转眼间又要变成无根的浮萍,那么她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郑妙音不由得心中绝望。
李复书也被赵学尔的话给震惊了,赶忙道“这与郑婕妤又有什么关系?”
赵学尔道“本与郑婕妤无关,但陛下若是还让余力在太府少卿的位置上呆着,并且继续宠爱郑婕妤,恐怕陛下的诏书就只会变成一纸空文,被大臣们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诏书上写着让大臣们不要进献奇巧玩物和美人儿,可那个给李复书送美人儿的余力却还在太府少卿的位置上逍遥自在。
诏书上禁止民间传唱靡靡之音,可李复书却宠爱郑妙音无度,不但频频给她晋升位分,还与她在安仁殿玩乐嬉戏。
如此言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谁会相信李复书是真心下的诏书呢?
恐怕他们都会以为李复书只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配合他做些表面功夫,却私底下陋习不改。
经赵学尔提醒,李复书明白了她的担心,也知道她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他看了看脚边的郑妙音,这些日子以来有了她的陪伴,枯燥乏味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若要他现在把郑妙音送走,他实在舍不得。
李复书考虑良久,才道“郑婕妤进宫以来,悉心服侍我,从未有过任何差错。况且她身为正三品婕妤,乃皇家之人。若是因为民间有人作恶,就随意废黜皇妃,置皇家威仪何地?”
郑妙音进宫这几个月,早就听闻李复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