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亦君虽然着急,但李复书和赵学尔之间的事情毕竟属于后宫之事,即使他现在身为中书侍郎,算是李复书身边的亲近之人,也不好插手李复书的后宫之事。
况且若是如柳弗愠所说,李复书本就忌惮赵学尔,若是他再贸然插手,一个弄不好反而还会帮了倒忙。
他本不是愚笨之人,只不过因为担心赵学尔的处境,才一时没有想到这些,现下经过柳弗愠的提点,心中疑惑全消,向柳弗愠拱手道“柳尚书说得是,皇后处境艰难,我确实不该再贸然行事给皇后添麻烦。多谢柳尚书提点,我一上午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顿时茅塞顿开。”
柳弗愠忙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身在其中,想得更多,所以才看不清皇上的用意。而我是个局外人,自然更容易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卫亦君以为柳弗愠说的是他因为被李复书斥责,心中慌乱所以才没有领会到李复书的意思,便没有多想。
他竭力压制住对赵学尔的担心,不再一心想着如何帮赵学尔消除李复书的怀疑,反而更能沉下心来想李复书大肆封赏怀王府和太子府旧人这件事情本身“皇上和皇后的事情我虽然管不着,但封驳皇上的不当诏令却是我的分内之事。皇上大肆封赏怀王府和太子府的旧人,于官员制度改革的推行极为不利。既然皇上只是不喜我提这件事情,那么想必只要换一个人去劝阻,皇上必定能听得进去。”
无论是为完成他自己的使命和职责,还是为了确保赵学尔提议的官员制度改革能够顺利推行,他都必须要拦下李复书任性封赏怀王府和太子府旧人的事情。
柳弗愠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皇上这次的封赏名单上有好几十号人,这些人虽然大多数职位不高,也无甚权势,但他们或者世代定居京都,又或者新来京都却经营多年,有不少亲朋故旧和同僚。这些人的关系网和利益链盘根错杂,不容忽视,说不准谁就会跟哪位王公权贵或者是在朝中身居要职的人扯上关系。
“所以现在无论是谁去劝阻皇上封赏怀王府和太子府的旧人,都必定要承担着得罪这一大批人和他们背后势力的风险。若是没有出姜无谄那件事情,或许还有人愿意出头。但姜无谄才因执法严苛被皇上撤了差事,他回京都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还是未知,现下形势不明,恐怕即使有人不赞同皇上的做法,也不会在这个档口出面去管这件事情。”
“这……”卫亦君虽知情势如此,却仍然心中气愤难平,拧着眉头道“难道除了姜御史,朝中便都是攀高结贵、曲意逢迎之人,全然没有了浩然正气和刚正不阿之人了吗?”
卫亦君曾经在柳弗愠帐下做事,柳弗愠知道他并不是暴躁易怒之人,心知他是因为事关赵学尔才会这副模样。心下好笑的同时,又担心他再冲动行事,耐心地安抚道“朝中若当真都是攀高结贵、曲意逢迎之人,国中哪里还会有如今这副景象?我们又哪里还能在这里坐得住?”
“去年你和姚相查办地方上的土豪劣绅兼并土地和欺压百姓的案子,当时多少权贵卷入其中,你可有看见姚相有半分让步?今日姚相阻拦你封驳皇上诏令,难道你就能说姚相是攀高结贵、曲意逢迎之人?兵家常讲因时而动,顺时而发,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同理,朝政之事上自然也该顺时而动,应势而为。姚相都已经顺时而谋了,你又何必一定要逆理而动?”
卫亦君心知柳弗愠说得有理,没有反驳。
但他是可以等着顺时而动,官员制度的改革却等不了。若是任由李复书随意封赏怀王府和太子府的旧人,那么他们正在进行的官员政绩考核和制度的改革便成了一个笑话,赵学尔这一年以来甚至更久的努力便打了水漂,到时候不知道她会有多伤心。
所以卫亦君仍然不愿意就此放弃劝阻李复书封赏怀王府和太子府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