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下的倒在了地上,流了一地的黑血。
接下来便是仵作验尸,证实尹端死于毒打而引发的暴病,然后便迅速封棺下葬,尹端一家妻小甚至还没有缓过神来,死者就已经入土。
这刘二本就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事发之后他不敢向任何人提及尹氏之事,然而心里始终惴惴不安,于是在尹端下葬后的第二天便借口回家照顾病重的父亲来向尹夫人请辞。尹夫人等家眷都还沉浸在失去老爷的悲痛之中,无人在意刘二的来去。就这样,刘二逃离了尹府,可在这桩事尘埃落地之前,他不敢回老家,怕引祸上身,想来想去只好躲进了柏乡一个远房亲戚闲置的旧屋里。
千算万算本以为可以躲过一劫,没想到还是被耿夑的人给揪了出来。在林忠的霹雳手段之下,刘二实在扛不住,只能和盘托出。
除了尹端之死的隐情,刘二还交代了另外一桩令耿夑等人惊诧的事。尹端近年来通过各种巧取豪夺的手段搜刮的民脂民膏,竟有一大半是进了程朴的口袋,包括在邺县白亭乡变相加收的粮赋。
原来,真正的硕鼠竟然是冀州刺史,程朴!
这样看来,私吞粮赋恐怕还并非邺县一县所为,只怕程朴治下的十一郡县,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岂有此理?!”邓绥难忍心头的怒火,恨恨道“这个程朴,鱼肉百姓,只手遮天,恶意栽赃,草菅人命,简直罪恶滔天,丧心病狂!”
林忠也握紧了拳头,双目喷薄出怒火,咬牙切齿道“这个败类,真是当千刀万剐!”
只有耿夑仍然保持着缄默。
邓绥忍不住问道“将军,现在证据确凿,应该立刻禀告朝廷,你还在犹疑什么?”
耿夑沉吟片刻后,神情凝重道“私吞粮赋一事,程朴原本并未牵涉其中,即便尹端东窗事发,大可弃卒保车,为何要大费周章,冒着巨大的风险痛下杀手,而且还要栽赃给原本无冤无仇的邓骘。你们可曾想过这一层?”
被他一问,邓绥和林忠双双怔住了。
对啊,邓骘当初认定是尹端变相加赋鱼肉百姓,一顿痛打已经出了气,本不会再往深处追究,此事便也会到此为止。为何程朴一定要置尹端于死地,又为何非要嫁祸到邓骘头上,再怎么说邓骘也是军功在身,又是皇亲内戚,一旦事败便死无葬身之地。
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邓绥心中不禁有些懊恼,或许是因为事关哥哥的生死让她乱了阵脚;又或许是因为在耿夑的面前,她不知不觉中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可以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的小丫头。在潜意识里,她知道无论自己闯了什么祸,总会有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托住她。
邓绥不由自主的看向耿夑,他的身形还是那么魁梧,他脸颊的线条还是那么硬朗,他眼中还是闪烁着坚定无畏的光。他还是当年自己倾心仰慕的将军。只可惜,如今的她,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将军说的有道理,”林忠的话打断了邓绥的怅惘“莫非,程朴的真正目标并非掩盖私吞粮赋的真相,而是,邓骘?!”
“或者是······”耿夑抬头看向邓绥,低声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