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看向刘祜,他此时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沮丧的向邓绥投去愧悔又不安的目光。邓绥知道刘祜此时一定不愿意面对外面那群义愤填膺的老臣,但在她看来,不论如何,刘祜这次必须要亲自面对,才能真正平息这把怒火。
“祜儿,”邓绥正色对刘祜道“孟知图一案,你却是有失察之过,不过这个世上没有完人,每个人都会犯错,包括皇帝,所以你可以自责,但不可沉沦于自责。也因为你是皇帝,所以你只能在心里认错,在心里对受冤枉的人愧悔,但不可以在臣子面前认错,更不可以在臣子面前胆怯。来,跟母后一起去面对。”
一边说着,邓绥一边站起身来走向刘祜,向他伸出了手。
短短一席话,瞬间让刘祜释然了许多,也参悟了几分为君的道理出来。他注视着邓绥明亮而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有一种令人沉静从容的力量。他紧紧握住邓绥的手,一同走出了永安宫。
果不其然,在邓绥和刘祜出现后,老臣们纷纷对孟知图含冤而死表示了极大的愤懑,这其中又尤以光禄勋高翎言辞最为激烈,甚至直指刘祜道“臣听说始作俑者刘壁乃是汉室宗亲,其长女夫家霍氏,与陛下颇有渊源,关系亲厚。陛下此番草率处死孟知图,不知是否有偏袒之嫌?”
刘祜被他一番话说的满脸涨红,正待分辨,却被邓绥一个眼神制止。
“放肆!”邓绥登时便沉下脸来,对高翎厉声道“光禄勋注意你自己的言辞,不要失了一个做臣子的本分!”
高翎见太后动怒,只得闭上嘴不敢再言语。
这时,太常张谦又上前道“太后,光禄勋虽然言辞有不当之处,但也是因为忠臣含冤惨死而愤懑,情绪难以自持,还望太后体谅。眼下,臣担心的是,这件事怕是会寒了许多忠臣贤良的心啊!”
邓绥冷冷道“陛下已经下旨追封孟知图为一等明贤公,也会厚待其家眷子女,至于那罪魁祸首刘壁,陛下已下旨问斩,牵连其中的霍家也削了爵禄。这般处置,尔等还有什么不满之处吗?”
“不敢,不敢,陛下处置极为妥当。”张谦甚是恭谨的继续道“只是陛下毕竟年轻,未经世事,这次的事情又难免让天下臣民们担心陛下治理朝政经验尚有不足,人心难安啊······”
看他们大有不依不饶之势,邓绥暂且退一步道“那么依众位卿家的意思,此事究竟应该怎么处置呢?”
张谦与高翎互视一眼,高翎上前一步道“太后,当年先帝临终前传位殇帝时,因担心君主年幼,国政不稳,故而托孤于当朝重臣。如今,太傅不幸薨逝,陛下又年轻,治国经验不足,臣等一致认为应仿效先帝,设立辅政大臣,共襄国事。”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邓绥立刻参透了他们此番借题发挥的真正原因。
转念一想,他们要分的可不止是皇帝权,分明是对自己这个太后放心不下,要仿效当年太后、徐防和郑众三权分立的局面,制衡自己。邓绥倒是想要看看他们要把谁给推出来,便不动声色道“那依你们之见,谁堪辅政之重任呢?”
高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司徒陆珩大人,乃是百官之首,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可谓辅政大臣的最佳人选,总领内政,还有······”
“高翎,你这是什么意思?”站在邓绥身旁的陆珩一听这话却急了起来。他心想,太傅去世以后,自己身为司徒总领朝政,虽无辅政大臣之名,却实有辅政大臣之权,又难得太后信任,如今还要担这虚名有何用,反而引起太后芥蒂。高翎现在唱这么一出,把自己置于何地,究竟安的是何居心。陆珩愤愤转向邓绥道“太后,臣以为······”
邓绥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她注视着高翎,继续不动声色道“还有谁?说下去。”
高翎略为迟疑了一下后接着道“太常张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