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执意要杀?那毕竟是他的生母,你就不怕他忌恨?”
邓骘目光炯炯的盯着邓绥问道。休养了月余,身子已恢复了大半,听闻宫中变故,邓骘即刻放下所有军中事务,匆匆赶来。
“孤说过,大汉的天子,不能有一个通敌卖国的生母,授天下人以柄。”邓绥的语气中透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邓骘了解自己的妹妹,一旦她做出决定,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可这一次,对于她这样的决定,邓骘心中还是隐隐不安,道“现在,他羽翼尚未丰满,你这个太后姑且还能镇的住,可总有一日他会渐成气候,到时候,他会忘记今日的杀母之仇吗?”
邓绥紧紧抿着唇角,看得出,她对邓骘这个尖锐的问题,心中并没有一个确信的答案。
“与其埋下这般隐患,不如······”邓骘靠近妹妹身边,一双星目中透着凛凛杀气,压低了声音道“不如索性废了他······”
短短一句话仿佛一声惊雷在邓绥耳边炸开,她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瞪着邓骘,愤怒的斥道“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在邓绥凌人的威仪下,邓骘的气势不觉便矮了三分,也意识到自己言辞欠妥,只好向妹妹告罪道“臣失言了,请太后恕罪······”
“陛下早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这些年,作为皇帝,他做的很好,这是大汉之幸,百姓之幸。孤相信,斩断了这些枝枝蔓蔓后,他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明君。”邓绥神情肃然道“这样的话,哥哥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邓骘无奈的叹道“罢了,既然太后决意如此,臣绝不会再多言。那个张谦,太后打算如何处置?”
就在凌木煊被抓的同时,张谦便被下了廷尉狱。廷尉卿俞左依太后懿旨,审理张谦贻误军机之事。张谦始终坚称自己并非有意贻误军机,实乃今夏各地遇涝,国库空虚,无法在短短数日之内征齐粮草,至于私通胡羌之事,张谦更是立下毒誓严词否认。从广陵山庄里也未找到有关张谦私通胡羌的任何证据。看起来,此事终将还是要不了了之。
邓绥沉声道“依照汉律,按贻误军机之罪,革去全部官职爵位,流放黔州。”
邓骘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紧蹙双眉不悦道“太后怀疑的私通胡羌之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这件事,今后谁都不许再提了!”邓绥断然道“你应该明白,如若证实此事陛下的近臣牵涉其中,会让陛下失了民心。”
邓骘闷头不语。他是亲身经历过那一切的,甚至险些命丧于厮,依着他的脾气,这件事必得一查到底,若果真有人私通胡羌,他会亲手将此人碎尸万段,方才对得起埋在玉门关下的上万英魂,对得起惨死羌贼刀下的兄弟秦胜虎。如今邓绥却要将一切不了了之,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兄妹二人各自怀心事,良久无言。
末了,邓骘长叹一声道“罢了,你既然如此维护那个皇帝,我说什么都没用。不过,有一件事,你须得听我的。”
“何事?”邓绥问道
“我给你举荐一个人,此人可堪大任。”邓骘的语气透着十分的肯定。
这么多年里,邓骘很少这般肯定和推举什么人,邓绥不由好奇起来“何人?”
邓骘回答道“杨震。”
有着“关西孔子杨伯起”之称的杨震,出身弘农望族,师从已故太常桓郁,自幼博览群书,通宵古今,又仁义正直,颇有侠士之风。只是他素来不愿沾染官场逢迎勾连的习气,只愿做一个大隐于市的隐士。此前也屡次有朝臣举荐,他却坚辞不肯就官。刘祜微服私巡之际,偶遇杨震不畏强权的仗义之举,本欲将其招揽入朝,没想到却被邓骘抢了先。对此,刘祜心中还甚为不悦,但他有所不知的是,邓骘与杨震之交其实早在五年前就开始了。
在世人眼里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