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的堂兄邓骘身后,看着他骑马习剑,跟在身后模仿着比划。后来,邓训一家蒙难,邓骘流落在外从军多年,再见邓康时,二人都已是大人了,可儿时的情谊还在。邓骘步步高升,也始终不忘提携邓康,加之邓康本身又是一个聪明能干之人,更得邓骘器重。
如今之事,虽说邓康一时激动之言难免有失偏颇,惹恼了邓绥,可无论如何都是自家兄弟,削爵去官,等于是断了自己的臂膀,邓骘几乎不敢相信,一向城府深沉的邓绥会做出如此冲动不智之事,所以他急急进宫,希望能点醒气头上的邓绥,让她收回成命。
可事实证明,这一次,邓骘却失算了。他既没能说服邓绥,自己还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她将邓康的行为视为对自己,对邓氏一族的背叛,能让他活着回新野,已经是看在故去的叔父邓珍的情面上网开一面了,若再为之求情,她索性杀之以为惩戒。
邓骘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越来越陌生的妹妹,不,她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妹妹,她如今的身份似乎只剩了一个——大汉的太后。
一番争执后,窝着一肚子火的邓骘负气离开了永安宫。行至西宫门时,却听见身后响起一阵急似一阵的脚步声,转身一看,见是蔡伦追了上来。
邓骘没好气的问道“中常侍大人有何贵干?莫非太后要把我也治罪了不成?”
来不及擦拭脸上一层汗珠,蔡伦连忙气喘吁吁道“大将军误会了,是奴才有几句话想同大将军讲,与太后无关······”
“哦?何事?”邓骘满面狐疑道。
蔡伦深呼了一口气,将气息平稳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道“大将军,奴才伺候太后十多年了,自以为对太后的脾性也算有几分了解。可是这一年以来,大将军可曾发现,太后,变了许多?”
邓骘没有想到蔡伦急匆匆的追上自己是要说这个。说起来,自己与邓绥虽然是血脉至亲,可毕竟聚少离多,不似蔡伦日日陪伴在邓绥身边,要说对邓绥的了解,自己恐怕还不如这个内侍。于是,他也收敛起满面怒容,语气尊重道“邓某虽然是个愚钝粗人,可也能觉察一二,只是不知究竟是何原由,还请蔡常侍直言相告。”
“大将军言重了。”蔡伦慌忙揖道,接着靠近了些低声道“依奴才的观察,自从清河王妃一事后,太后猜忌之心日盛。最近一年来,关于太后的流言蜚语始终没有消停,近来又有大批官员上书请求太后归政,这些事,太后都疑心是有人从中挑唆,所以她更加忌惮。以往选贤任能那都是三公九卿的差事,可仅这半年来,由太后自己做主提拔的京官便有二十余名,这可比以往几年加起来的都多。更不用说少府里陆陆续续已经增派了不下千余个专门打探消息的内侍,如今宫里宫外已然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可太后仍不满意,大有变本加厉的趋势,长此下去,惟恐生变······”
听着蔡伦的话,邓骘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紧蹙眉头道“你这么一说,邓某才恍然发觉确有此端倪,平日里忙于军务,竟是疏忽了。可太后为何会有此转变,蔡常侍素来与太后亲近,想必略知一二。”
蔡伦轻叹道“奴才虽然是太后的近侍,但不瞒大将军,近来太后对奴才似乎也有所戒备,许多事情都不许奴才过问了。可奴才今日斗胆说一句,奴才始终觉得,太后的变化,与玉门关的事有着莫大的关联。虽然关于太后在玉门关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何事,奴才毫不知情,但奴才隐约感觉的到,太后从玉门关回来之后,就变得焦虑不安,甚至喜怒无常,似乎只有将更多的权力攥在手里,才会有安全感······”
“玉门关······”邓骘喃喃着,一双锋利的星目凝视着宫门的方向,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能看到他的眉头锁的越来越紧。良久,他似乎是对蔡伦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是了,她最在乎的人,险些被奸人所害死在玉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