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姜易年身后的两位族老看出此时的老族长已经无力再说出接下来的话了。两位族老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其中一位族老起身走到姜易年的身前安慰起了这个相处多年的老伙计。

而另一位族老则走到院子里的人群面前站定，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老朽姜顺痴活五十余年，早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对这生死早已看淡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可以用我们三个老不死的命换族里两个娃娃的命，我们三个老不死绝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只可恨这天杀的山贼只要十岁以下的童男童女……我们三个老不死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族老，实在不行，咱们全村人一起迁村吧！”人群里有人喊道，立马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二狗这句话说的在理……”

姜顺见状却是苦涩的摇了摇头，“此法行不通，据我了解，这伙山贼数目庞大且设有专门探听消息的斥候，咱们全村人一旦有什么动静，不到一刻钟，所有的山贼就会来到咱们村子，到时候，等待咱们的，依旧是死路一条啊……”

说到这里，姜顺咬了咬牙道“各位族人，山贼要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十岁以下的幼童，目前咱们村里符合山贼要求的有三十五户人家，但是我们三人在商议之后，觉得与其让两个家庭同时失去自己的孩子，不如尽量的让这份悲痛缩小一点……咱们村里有两个年纪在十岁以下的娃娃且又是一男一女的，只有三户人家……所以，就从这三户人家抓阄决定吧！”

“族老，这样也不合理吧，凭什么！”一个名叫姜四喜的汉子喊道——他正是族老口中的三户人家之一。另外两个汉子虽没说话，但脸色也是极为的阴沉。

“就凭你姓姜！”

一个苍老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响起，说话的正是老族长姜易年。

姜易年重新站起身，伸手指着身后的祠堂说道“在我身后的祠堂里，供奉着的是姜氏一族的列祖列宗。姜氏族规第二十三章第十五条明确写到——‘姜氏一族的族人如若发生争议，为保公正，当采用举手表决的方法来做最终决断’！”

“所以现在，我以姜氏一族第二十六任族长的名义宣布同意从姜四喜、姜有德、姜大茂三人之中抓阄决定送走娃娃的族人，站在我的左手处，不同意此法的族人，站在我的右手处。最终的结果按人数多少来决定！”

“爹，你真的忍心将柔儿和小石头他们姐弟送给山贼吗！”姜四喜喊道，他正是老族长姜易年唯一的儿子。

“小石头今年可才五岁啊！”

姜易年的苍老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狠下心肠说道”我只知道，现在我是姜氏一族的族长！”

姜四喜听到父亲这么说，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姜易年努力让自己保证目不斜视，不去看自己的儿子，

“好了，现在开始做出你们的选择！”

姜氏一族的族人们都开始陆陆续续的分开站在了院子的两侧，姜有德和姜大茂立刻最先走到了老族长的右侧，一些和三人血缘亲近的姜氏族人也跟着站在了右侧，但大多数的姜氏族人还是选择走到了姜易年的左手处，只有姜四喜依旧坐在地上。

“四喜，起来吧……”

姜四喜的两个族弟从右侧的人群中走出来想要拉兄长起身，却被姜四喜粗暴的推开。

“这种冠冕堂皇的选择有什么意义！这世上哪有什么所谓的公平！”姜四喜恨声说道。

姜易年听到儿子的话心里一阵隐隐作痛，他何尝不知道这样子的方式并不公平，可是不管是赞同或是反对的族人，都需要这样一个“公平”的形式，但大家每个人的心里又都很清楚，这并不公平。也许这世间的事大抵都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