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是一座城市。
小小的城市,听起来格外脆弱。”
——《vnci日记》
似乎那些冷色调的故事都发生在夜幕的笼罩之下。
彻夜的狂奔,飞溅的淤泥,扑向肮脏不堪的过去。
曾经夜晚值巡的夜警在漫长的岁月里,逐渐被晶电网代替。
那些在黑夜里,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的光,通过银制导线,在纳米级别的缝隙以近光速的迅猛汇集晶网一处。
足不出户以观天下事。
所以连夜的飞奔在晶网背后的那双眼睛看来,就像一只勤劳的蚂蚁从书缝的这头,挪到了那头。而自己叹气所带出的气流足以使它崩溃,还得小心翼翼护着,屏息凝神。
老话说过,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无聊的日子久了,晶网上星星点点的闪烁也都能琢磨规律出来。
“所以这就是你所说的依据?”值勤官绷着脸问。
录点者卢怀拙点点头“近观晶网,西北角闪频陡增,渐有奔溃之势,虽不足道,亦视之为妥。”
执勤官打量一会木讷的卢怀拙,想到他背后监视的大人物,放他出去也好。
卢怀拙双手接过长官递来的报告单,回到自己案前,在桌边刻下新数到的罗马数字,用砚台盖住,再仔细核实西北的闪频。他老觉得自己笨,每件事必须时时校对才不至于混淆。然后他满意地叹气,申请了值巡车便离开晶电网分站。
晚风款款而来,是以夜晚无上的敬意。风一般是凉爽的,特别在湿热的沉闷空气里。
最舒适的,是入夏的晚禁,风带来的只有值巡车的轰隆声。小田先生虽然不喜录点者,但仍然羡慕录点者的福利之一,就是能感受空无一人的大街小巷的风。
所以值巡车上的人总是心照不宣地互相点头示意。
[哟你也来偷懒?]
[你也不赖嘛。]
所以弑天城各处的电网分站里,恰巧都碰上录点者值巡,莫名其妙地聚集在一处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大碍。
飞驰的卢怀拙发现了异常。
有一个男生畏畏缩缩在巷子的拐角里,惊慌的眼睛倒映出漫天的星光。
算了,他想,谁没有一个勇闯晚禁的童年呢。
卢怀拙加大了驱动引擎。
扎伊普是真没想到,这里会出现一个落单的录点者。他似乎发现了他,但并未多说什么。
今晚有些异常。他下了如此论断,却没有停止迈向天鸣塔的脚步。
天鸣塔里关着一个女孩。
这个秘密,似乎只有扎伊普和那位大祭司知道。
“这座城市不久之前下了一场黑色的雪,你知道吗?”
“不知道。”女孩子摇头,又想到他看不见,只好双手护着有些着凉的膝盖。她靠着厚厚的,冰冷的砖墙,闭上眼睛想象那场纷飞大雪的样子。
想象不出来,她挫败地睁开眼。
“你怎么不说话啦,扎伊普?”
“扎伊普?”女孩子好奇地又唤一声。
紧接着她听到草丛翻身的声音,和扎伊普急促的低低喘息。
“没事,刚刚有人来了。”
女孩子紧张地透过缝隙往里边看,那里也是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诺茨?你还没有睡吗?”
大祭司的声音。
女孩子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扎伊普噤声。
脚步声渐渐远了。
“吓死我了。”女孩子小小声叹气。
“是呀,我想我也是时候回家了,你也早点睡。”扎伊普心里突然出现无所适从的不安感,并且越来越浓。
“我下次再来找你吧。”扎伊普说完,起身,猫着腰从来时的巷子溜进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