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有样学样了。那些读古书读魔怔的太学生,更是纷纷走上街头,严格执行“男女别途”的儒家理想政治。
但这年头对性不像宋明那么死板,私奔改嫁都不算事,如今却连并肩同路都不能,实是矫枉过正了。
里长也年轻过,对这风气深恶痛绝,念叨道:“真是奇了,男女同道怎就犯禁了?吾等年轻时,做过的事可比同途过分多了!若人人如此矜持小心,恐怕年过三十都难以成婚生子。要我说,三十不婚、子女不回家看望老父才是犯禁!”
常安本该车如流水、马如游龙,这么一折腾,却是冷清了许多。也难怪,城里正在进行王莽和醇儒狂热的复古运动,行人仓皇,不敢久留,处处都透着诡异。
这一路看下来,第五伦简直是无力吐槽,只暗道:“不愧为新朝,多有‘雅政’!”
……
气氛如此微妙,他们也不在外久侯,顺着里长指的方向,沿东西向的夕阴街一直向东走,宣平里隔壁便是挂有“宣明里”三字的里坊。
第五伦顾不得看自己新家“小区”的格局,而是转过头回望南边的宫殿。
夕沉暮色,如红霞洒落城中,眼前这宫阙不似其他建筑般雄浑大气,那些翘起的屋檐反而有些秀气。且独立于寿成室、常乐室之北,自成一体,显得有些孤寂。
第五伦遂指着它,问宣明里的里监门:“敢问这是哪座宫殿?”
京城的看门大爷都与其他地方不同,早见惯了王侯将相打门前经过,第五伦、景丹两个小小孝廉郎官算个屁啊。
他低头查看几人的符传,嘴中说道:“过去叫明光宫,现在改名了,叫定安馆。”
里监门抬起头,没什么好脸色:“住在里边的人,是黄皇室主!”
第五伦和景丹恍然,说的便是王莽的女儿,前朝汉平帝的皇后。
据说她小小年纪在全天下的赞誉中出嫁入宫,没多久就守了寡,再过几年大汉也亡了。于是就从汉家太后,被王莽改封“黄皇室主”,又做回了新朝的长公主,在定安馆深居简出。
算算年纪,她不过才二十二岁啊。
这身份真是复杂而微妙,第五伦回头看了几眼,赶在太阳彻底落山前,与景丹步入宣明里。
相比于长陵乡下的第五里,这宣明里虽在二环开外,却不愧是天子脚下,比户相连,列巷而居,不仅道路规整笔直,且十分干净整洁。家家户户门前都洒过水,将牲畜留下的粪便和树梢飘落的枯叶清扫干净。
里民也是往来无白丁,待人彬彬有礼,遇到车马驶来,只是随意一瞥就挪开了目光,不会像第五里的族人那般,来辆驴车都会蹲在路边地看上半天。
想到这,第五伦摇头暗道:“这才离开半天,我竟有些想家了。”
两侧水沟潺潺流淌,青石板上有深深的车辙印,顺着它一直往里行驶,很快就到了一间不大的宅院旁。相较于邻居们的粉墙青瓦,有些许破败之意,一株老高的榆树从墙上探出头来。
按照第四咸给的地址,应该就是这了。
第五伦去正门叩响门扉,第五福下车来搬运行囊衣物,却被什么绊到,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一回头,却见这宅院外墙的沟渠边,竟然卧着个人!
“死……死人?”
第五伦和景丹闻讯过来,就着月光仔细一瞧,却是个须发全白的老头,一身的酒味。看他肚子的起伏和不时发出的鼾声,显然是醉倒了,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玄之又玄,众人都听不懂的话。
“身服百役,手足胼胝。或耘或耔,沾体露肌。朋友道绝,进宫凌迟。厥咎安在?职汝为之!”
说着说着,他竟然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鼻涕眼泪粘在白胡子上,看着十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