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眉破坏得差不多了,于是第五伦只能安排到郡县长吏级别,保证朝廷最基本的控制,再往下的曹掾等职,除了当地豪强士人充当外,只能让老部下们举荐子弟、故旧、门客试任,土客各半,好歹掺点沙子进去。
任光道:“虽然只能从郡县曹掾做起,但圣天子一向爱才,若是做得好,破格提拔几级也并非不可能。”
任延想了想:“小人愿在南阳做曹掾,协助岑将军恢复地方,若如此,两年后的考试,是否还能参加?”
“若肯离职,亦不禁止。”
任光话没说全,两年后,考试可能要出现改革,在州一级举行初试,中试者才能获得复试名额。
任延欣然应诺,他是神童,在太学时能通三经,学问都是通的,对考试颇为自信。
说到这,任光不由感慨:“南阳之地,自周时以来,有汉阳诸姬,楚时则为宛叶重镇,既丽且康,人杰地灵,近十年来,素有‘南阳三圣童’之说。其一是新野邓禹,其二则是长孙,第三,乃是张堪。”
“张堪少时得亡父遗留百万家产,却都让给了堂侄,此举受到全郡赞誉,十六岁入长安太学,品行超群。我亦去信邀约张堪,但他至今未至。”
任延却是知道原因:“大农令有所不知,张堪少时与那刘文叔有些渊源,又同来歙相善,刘秀在东方称汉帝后,张堪便去淮南投奔了。”
“邓禹也在那‘东汉’做官,已是司徒。”
任延其实对小小曹掾职务不太满意,此刻就借机道:“其余不说,投奔刘文叔者,起官常是县令以上,而入魏后,则只能从小吏做起。”
任延道:“宰相必起于州部,此举并无不妥之处,而魏主雄踞北方,必能一统,但其余南阳人却不这么以为,要论礼贤下士,刘秀确实强于魏皇。”
任光也嗟叹遗憾,他们的皇帝,对熟人介绍的举荐制度警惕性很高,而魏国盘子大后,就像一艘大船难调头,很多事得论资排辈,新加入的人才,即便才干出众,想要立刻出头得到重用,没那么容易。
“如此一来,南阳人物,各为其主,一分为二矣!”
“但最后能胜出者,必是魏主!”
送走任延后,任光算着目前受他举荐,安排到各地任职的南阳人,感到一座大厦的基石,正在慢慢建成。
国内无派,千奇百怪,魏国内部是存在派系的,若只论籍贯,除了占绝对优势的五陵士人外,一个“南阳集团”,也在一点点成型。
朝中有他任光担任九卿,地方上则是投靠第五伦,被任命为南阳太守的阴识,军中,更有岑彭这位隐隐崛起的镇南将军。
这就是任光一点不着急窦融先当上右相的原因。
朝中派系斗争难以避免,在任光看来,他们的皇帝很擅长利用这一点,窦融之所以上位,是因为他乃新朝旧臣,只能做陛下死忠,又与各方皆不相善,出了事也方便随时罢退背锅,不引起朝堂震动。
但随着时间推移,任光觉得,皇帝陛下肯定会对五陵豪杰稍稍压制,在军中,马、耿贰将之外,似乎在扶持岑彭来分摊功劳。
而朝中,自然也要有人来平衡陛下的亲家耿纯,以及开始抱团的五陵诸卿。
所以任光希望,当南阳士人成为中流砥柱时,或能变成与河北、五陵抗衡的又一政治集团,而他任光,当仁不让,是其领袖!
但任光又颇为聪明,不断举荐同乡,是举贤不避亲,不忍人才埋没,无人有证据指摘他结党,是为不党之党。这正是陛下用得到的,未来一旦时机合适,或可籍此摸到相位。
如此念着,任光却又想到了一事……
“陛下已拜马文渊为骠骑大将军,总关西军务,看似拔高,实则是将马援从东边易立功之处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