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兴大惊,此战若胜,五原要让给匈奴,他这五原太守怎么不知道?第一时间觉得荒唐:“陛下都城,就在五原郡九原城,岂有让出京都的道理?既然是密约,那随兄如何得知?”
随昱当然有自己的门道:“卢芳身边亲信虽口风紧,但我在匈奴单于王庭有门路,单于身边多有旧日汉室陪嫁奴婢后代为刀笔吏,为匈奴书记籍畜,只要贿赂得当,任何消息都能知晓。”
谁让他也打通了和魏国的关系,收了绣衣卫送来的不少黄金呢?随昱吞下九成,只需要将其中十分之一用出去,自能无往不利。
在随昱说了密约的种种细节后,李兴基本信了,旋即陷入了巨大的愤怒和惶恐中,虽然都奉卢芳为天子,但他们作为底下的诸侯军阀,仍将郡县视为自己的地盘,卢芳这是慷他人之慨啊!
如此一来,就算这场仗赢了,他们也捞不到好处,那时是跟着卢芳去陌生的关中,脱离经营多年的藩篱,彻底沦为卢芳的臣子,还是留下来和匈奴共处?
随昱乘机在旁与李兴抱怨:“当初匈奴单于说,胡本来与汉朝互约为兄弟。后来胡衰落,呼韩邪单于归附汉朝,汉家因此派兵予以保护,匈奴则世世代代向汉称臣。现在汉朝也败绝,刘氏宗族前来归附于我,也应当拥立他。”
“于是才立刘文伯(卢芳)为天子,派奥日逐王来招抚吾等。我祖上是汉初功臣、护军中尉随公讳何,李兄则是汉时戍边将士后裔,皆愤恨新莽,怀念大汉,于是信以为真,亲自前往单于庭,将刘文伯迎至五原。李兄甚至让出了九原城,让刘文伯以此为都。”
“后来才听说,此人真名为卢芳,乃安定杂胡,根本不是汉皇后裔!”
他直呼皇帝名讳,甚至戳破了这个胡汉人人都知道,却没人敢提的事实,李兴却没有表示异议。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打上回入侵新秦中败绩后,卢芳给底下军阀们许诺的好处一点没有,还让诸将损兵耗财,众人的不满郁积到了一定程度,只迫于匈奴压力,不敢爆发。
随昱知道事情成了一半,遂再进一步,愤愤击案:“最可恨的是,卢芳非但不报恩义,反屡屡嫌吾等所献贡赋太少,常借匈奴施压,最初欲侵吞整个五原郡,如今又弃吾等如瓦砾。”
随昱就是那时候和魏国搭上关系的,他如今积极怂恿李兴道:“如今看来,汉德已衰,再难复兴,吾等当初以为中原无主,可现在魏皇圣明,区区数年便一统北方,不比那卢芳强百倍?”
李兴猜出随昱多半勾搭了魏国,只想知道价钱如何:“魏皇虽然英明神武,但最重华戎之别,极恨通胡之人,早年驱逐卢芳,后来又驻兵塞上,我听说,魏国宣扬说,卢芳自是杂胡僭冒刘姓,罪不可赦,而吾等名为汉臣,实为汉奸,行径恶于李陵,直追中行说……”
好家伙,对第五伦的态度这么清楚,看来这位五原太守也没少打听啊!
随昱大笑道:“李兄不必发愁,大魏绣衣都尉直接与我通信,告知魏皇口谕。”
他站起身来,朝东南拱手:“魏皇说,吾等皆乃前朝名臣、戍将后裔,只要能及时醒悟,早日反戈,那就不是‘汉奸’……”
“而是助大魏攘除胡患的边塞豪雄!”
“大善!”听到有门路的随昱如此承诺,李兴起身,激动地握住随昱,压低声音道:“我其实早有此意,如此大魏耿将军守新秦中,麾下兵吏精良,吾等若为匈奴、卢芳驱赶为前哨,必是以卵击石,碰个粉碎。”
“与其如此,不如反了!”
“没错,既然卢芳能将五原及缘边十六郡卖给匈奴,那吾等,为何不能将这伪帝,也卖给大魏,谋一个起义待遇,说不定还有机会得封伯、子之爵呢!”
“只不知如何相应?”
虽然打定主意反了,但李兴、随昱的手下加一起也不过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