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芙笙抱着百合花,看着墓碑上的女人。
她原本没有来过墓地,这个墓地有个小屋子,雨水淋不到,也有人打理。
就是凄凉。
本来死人的地方就凄凉。
如果考虑到黎慕瑄母亲的遭遇,那就算说个“凄惨”也没有任何疑问。
黎慕瑄叫负责人先离开。
这里安安静静地就只有沐芙笙和他的呼吸声,还有雨水砸落的声音,听起来就很凉。
黎慕瑄半跪在他母亲的墓碑前,说着“母亲,我带着你未来儿媳妇来看你了,你一定很高兴吧。
沐沐,来,过来,给妈上束花儿。”
沐芙笙走到墓碑前,看到前面的花都是新换的,干干净净的,只有他手里这束花,被雨水打湿,弄得狼狈不堪。
她把花放下之后,问黎慕瑄要来了手帕,一点一点把花瓣上的水珠给擦干净了。
黎慕瑄没有出生声。
他就站在沐芙笙后边儿一直看着,看着面前小小的女孩儿,和那冰冷冷的墓碑。
那里面葬着的是他的母亲。
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承认的亲人。
也是一个暴躁起来恨不得让他也死的人。
?黎慕瑄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都很压抑。
?他很想怀念一下母亲的好,但是残留在记忆里的都是她母亲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然后在父亲回来的时候发疯。
?可是。
就是这个疯女人。
生了他。
抱过他。
也曾经在他最难受的时候,说过——
“不怕,还有妈妈呢,妈妈在。”
她安静的时候,其实真的很温柔啊。
黎慕瑄看着关在这里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他的母亲面无表情看着镜头,就像是要锁魂的厉鬼。
可是她也温柔过。
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里,见到他回来的时候,也曾笑着说。
“儿子回来啦,妈妈叫人给你煮了汤,外面冷,你先喝点祛寒,再去洗洗。”
“怎么又弄得浑身是伤,太调皮了,妈妈找大夫给你看看。”
“怎么哭了?”
“是不是也觉得妈妈有病……可是,妈妈也想健健康康的啊……但是妈妈爱惨了那个人……妈妈控制不住自己啊……”
黎慕瑄胸口闷闷的。
很多东西他并不愿意去想。
他是个男人,他该去撑起一片天,他也想让自己刀枪不入,但是此时……
他的眼眶有点湿。
在这里葬着的,是他的母亲。
黎慕瑄把手从口袋里收回来,插在裤子口袋里,只觉得胸口疼的厉害。
钝疼。
像是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起来,胸口发闷。
也许是这里不透气吧。
也是。
这里毕竟空气不好。
?黎慕瑄每年都来,也就是走个形式,过来看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母亲会不会寂寞。
只是他不来,也太凄凉了。
?这个墓园,有人过来打扫,有人送花。
?每年,这里却根本没有人来。
他来就好了。
?起码过来看看,不显得那么凄凉。
对吧……?
黎慕瑄这次带沐沐来,他心里念叨几句,让自己母亲安安心,也就算了。
她边想着,边觉得这里阴气重,又沉闷的,悄悄走到沐芙笙身后,准备带小丫头走。
他刚走过去。
就听到沐芙笙再低声念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