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乔建军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但是他说道“别老把报恩这事放心上,好好学习,好好做人,那就算报答了。”
“哎,我记住了!”
杨树走了之后,馄饨馆陷入了新一轮的安静,但是关于他的议论却一直不断。有人说他是个天才,能边打工边考上北大;有人说他毅力非凡,考了整整五年。但是所有人的焦点都在他的身世上,这样一个神奇的孩子,到底出身什么样的家庭?
乔建军也不知道,杨树说他爸妈是再婚,现在的父亲是后爸,所以他跟父母关系不太好,在东北老家上学的时候,他也是住在学校里。杨树很不愿提及自己的家庭,所以乔建军也不会多问。
在杨树走了一个月之后,有一波东北人来店里吃饭。乔建军在后厨忙碌,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段大碴子味的普通话“我听我老铁说过一件事……冬天路上那冰老厚了,天蒙蒙亮,也看不清道儿……我老铁他兄弟跟他村支书一前一后骑着摩托车,也不知咋的了,那兄弟就摔桥底下去了……我老铁说,那兄弟摔得惨啊,脸都摔得稀烂……昂,你说村支书咋没事呢?……村支书说他们一分钱都没要回来,那些一块出去干活的都没拿着钱,所以死了那兄弟的家都快被砸烂了……后来,他媳妇带着儿子改嫁了。改哪儿去了?那谁知道啊?就是那孩子可怜……还在上初中吧?成绩老好了……哎,有意思的在后头呢!那村支书去年秋天被人告了,他在城里有好几套房,养了好几个小三,还给他儿子开了公司,这些都被人拍下来了,然后告到省里去了。后来那村支书就被抓了……谁知道那是谁干的呢?大快人心就行了!——老板,结账!”
负责结账的是馄饨店新雇的小童,小童利落地解完了账,那群东北人扬长而去。待乔建军收拾停当跑出来之后,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一整天,乔建军眼前总是浮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影——他小小年纪,就看到了父亲惨不忍睹的尸体;在那围观的人群中,他见识到了最刻骨的贪婪、冷漠。在随着母亲改嫁的那几年,他一边读书,一边悄悄返回家乡,搜寻着恶人的一切证据,一下子就搜集了好几年。他如此耐心细致,像一条经验老道的狼,在最黑暗的深夜里,冷静地洞察着一切罪恶。
当然,这些只是乔建军的猜测。
猜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