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地的时候,二狗子还站了起来,非常殷勤地冲他摇尾巴,期待乔长官陪自己玩。结果乔楠摸了它一下就走了,狗子非常失落地趴了下来,委屈地呜呜低吠。
回到城市之后,总会有点儿不习惯。乔楠按照指导员给的地址,来到了一家咖啡厅,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生。那个时代流行厚厚的齐刘海,那个女孩也不例外,留着一头黑长直,刘海像个黑色的门帘,挡在她的脑门上。她应该长得挺漂亮的,但是妆太浓了。应该是为了今天约会,在打扮时用力过猛了。
乔楠在她面前坐了下来,问道“你就是小何?”
“嗯,你是乔楠?”
“嗯……”
女孩眨着大眼睛,陶醉不已,也忘了矜持“真人比照片更帅!”
乔楠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就绞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女孩却很欢快地打开了话匣子“早就听冯叔说起过你了,他说你去别的地方训练去了,等回来后才能见面。训练一定很苦吧?”
“嗯,随时有可能挂掉。这次侥幸活下来了,下次就不一定了,不管是实战,还是演练。”
乔楠说得无比真挚,但他成功地把天给聊死了。
“……”女孩酝酿半晌,才重新开口“你们真的很了不起。”
“没什么,工作而已。你也很了不起,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啊~呵呵……”
乔楠第二次把天给聊死了,女孩仓促地喝了一口咖啡。
“那个……你先说!”二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又不约而同地让对方先说话。
乔楠清了清嗓子,说道“听老冯说你也是部队大院的,那有些事情你应该了解。像我这工作性质,咱俩就别想约会了,你给我发个信息,可能都得等一个星期才能收到我的回复。如果很长时间没回复,那就可能是我挂了。”
“……”
“还有啊,结婚以后,如果你随军,那就得住在山里。如果不能从事现在的工作,组织上会给你安排一份新的工作;如果不随军,咱俩就得好几个月见一次面。如果我执行什么危险任务,那也有可能就挂了。”
“……”
“孩子十有八九得你自己生,我们队里好多这样的,通常孩子满月了,他们才能回家看老婆孩子一眼……”
“哗啦”一声,客人们纷纷侧目。原来那女孩忍无可忍,将咖啡泼在了乔楠脸上。女孩气得不行,留下一句“神经病”,抓起小包就走了。
乔楠呆坐了半晌,才拿起纸巾擦了擦脸。结完账,便对着车水马龙的大街抽起了烟。他不停地自嘲——看吧,让一个女孩死心,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当年,他用同样的说辞,企图跟另一个女孩分手。可那个女孩不仅没有跟他分手,反而很开心地规划起了今后隐居山林的梦想。乔楠也开心地做着同样的梦,那是跟她团聚的梦,在那个梦里面,他们会把最艰苦的日子过成诗。可是梦碎了,他一个人留在大山里,而她,孤零零地埋在了另一座山上。
“一个人也挺好!”乔楠抽完最后一根烟,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他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他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一直忘不了她;也或许是因为,他就是跟这个拧巴的命运较劲。
回到驻地后,他带着狗子出去跑了个五公里,狗子特别开心,撒着欢地跑。晚上喂完狗之后,乔楠又一次打开了那本“寄往天国的信”,刚写下日期,黄金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无可奈何花落去》英译本出来了,正好张娟去美国读研了,让她寄回两本来。怎么着,是我给你寄过去呢,还是等咱俩见面再给你?”
“寄给我吧,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休假呢!”乔楠很感激薛冬梅走之前写了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