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光芒,顷刻之间照亮了无数的屋檐琼楼。
而云随月走,不知云是追月,还是月在追云。
汴京城内不知多少达官贵人,多少人家都挪步出户仰头共睹这一轮好月。
章越觉此景甚是应景。
十七娘看着章越笑着道:“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章越闻言大窘,这首诗是当年他去吴家时所作。
此诗活生生地将他这寒家书生急于出人头地的野心描绘得一清二楚。
没料到十七娘此时拿此诗调侃自己,章越此时此刻不免有些惭愧。
章越道:“娘子,我本就是如此。”
十七娘道:“我晓得,当时你二哥也在席间。”
章越点点头,到了他如今,很多事看的角度已与当年不同。
当初觉得天大的事,今日看来已是微不足道。
夫妻二人赏了会月。
“官人去睡会吧!”
章越摇头道:“此时此刻如何睡得着。”
十七娘笑道:“便睡不着,但闭目可以养神!”
章越答允了回到榻上合上眼,脑中果真诸多杂事,十七娘枕在他一旁。
不知不觉,月至西方,三更响过。
章越小憩了会,便听得府外传来窸窸窣窣之声,这一夜不知多少人正在忙碌。
而十七娘已是起身忙碌。
章越重新穿上紫袍后,天色未明,彭经义提着灯为引路,十七娘亦跟在他的身后。
待府门打开的一刻,但见府前的道路已是重新用沙铺过。
不知多少的开封府的公人和差役,他们是连夜至此忙碌,用车马载沙铺于道路上,筑出一条直达宫门的沙道。
这条沙道被称之为沙堤。
沙堤铺路,这是唯有宰相除拜方有的待遇。
章越见此一幕,不由言道:“龙楼凤阁九重城,新筑沙堤宰相行;我贵我荣君莫羡,二十年前一书生。”
十七娘望着章越调侃道:“我又要说了,官人二十年前想到今日否?”
章越笑着摇了摇头道:“娘子又取笑我!”
章越看着远方,二十年前站在吴府门前那个忐忑不安的书生,今日要从这新筑沙堤走过入宫官拜宰相了。
寒门宰相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