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赢柱低头思考,喝了一口温水。
他已经老了,思维不太能跟得上鞠子洲的速度。
好久,他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正确啊,对于法律规定的赏赐而言,寡人不能立刻自信地开口确认它对于关中子弟的诱惑力,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对于它的诱惑力的否定啊!”
鞠子洲点了点头“那么大王,百五十年过去了,关中良田,还有多少未曾封赏出去呢?”
赢柱倏然一惊,诧异看着鞠子洲,又看了一眼侍奉在旁的嬴政。
好片刻,他才想起,嬴政刚回秦国没多久,也不是多么了解秦国内政事情。
“唉。”赢柱长长叹息“总归还是有一些的!”
有一些,那就是没多少了。
鞠子洲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一点,而后继续问道“大王可知道,贫困的秦人对于战争的渴望吗?”
“秦人有爵者坐拥良田,无爵者沦为庸耕赘婿者,多不多?”
秦王赢柱略微迟疑,点了点头“多。”
鞠子洲笑了笑“多,而且一年比一年多!”
赢柱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承认了鞠子洲的推测。
土地成为私产之后,就会出现兼并,这是必然。
尽管秦法里面有针对性的措施,但世界上哪有什么完美的法律呢?世上有的是聪明人可以钻一条已经被制定出来许多年的死规定的空子!
“那么这些人在有战争时候能去做什么?无战争时候又会去做什么?”鞠子洲问道。
“有战争时候当然是争相赴国难,取功勋!”
“无有战争则……务农?”赢柱不自信了。
鞠子洲提醒说道“大王可记得秦国有战争时候国内国人一年之内的犯法受刑数目和无战争时候国人一年的犯法受刑数目吗?”
赢柱摇了摇头,微微俯身“敢请先生指教。”
鞠子洲松了一口气“教。”
“请教!”赢柱俯身一拜。
鞠子洲还礼“秦法对于东六国而言严苛,非是对于东六国的农民严苛,而是对于东六国的商贾、士子、贵族严苛!”
秦王赢柱点了点头“然也。”
“对于贫贱之人,他们本就没有什么特权,更没有什么钱,所以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以故也就谈不上被剥夺什么。”
“法律对于他们,多数时候是一种保护。”
赢柱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觉得这话十分正确。
所以他点了点头。
鞠子洲问道“秦法对于秦国的贫贱之人如同父母爱护子女一般保护,那么为什么秦人还要违逆法律呢?”
“当然是因为他们不想要继续贫困,而想要变得富有,变得高贵,并且以实际行动去践行了自己欲。”
“也就是,抢。”鞠子洲面无表情“法律不许别人抢夺秦人的同时,也不许秦人自己去抢别的秦人。”
于是矛盾出现了。
鞠子洲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赢柱,让他自行发挥想象。
赢柱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可是商君言之曰国中之毒?”
“不错!正是国中之毒。”鞠子洲点了点头。
国中之毒,就是在无法观测到“阶级矛盾”的情况下,商鞅对于国内贫富差距过大形成的内部矛盾的称谓,非常具有道家特色。
“所以应该发动战争!”赢柱恍然若悟。
商鞅在,描述“国中之毒”的时候,给出的解决办法就是发动战争。
通过战争,减少国内人口,获取外部资源,并且在内部腾出一部分资源以平抑矛盾,减缓矛盾的发作。
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
鞠子洲笑了笑“能够想到以战争化解“国中之毒”,王上也算是对于商君有很深的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