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可以寻其因,这是我们这一脉的一贯习惯。”嬴政如此说道。
鞠子洲微微点头,一面又看着摆放在桌上抱着自己的手指头昏昏睡去的扶苏。
小孩子初生时候总不好看的,然而待到得到了充足营养,肌体丰盈,骨骼成长,那股子蓬勃的生气生发开来,也就好了。
“我其实无意于追寻师兄的过去,你不愿意讲,我觉得总会有你的难处,然而有些问题的追寻,总饶不开你这个人的。”
“有些事情,有些答案,只有在明晰了你这个人是如何的人,才能够得到答案。”
“不过我已经不想追寻了。”嬴政说着又给自己倒了茶。
温热的茶水蒸腾袅袅白雾。
“因为有时候感觉你很像是个前知之人。”
“很多你的行为和想法以及你的判断是无法解释的。”
“你学习了我们的理论、我也学了,并且我自负聪明睿智不下于师兄你。”
“可很多判断,是我所没法子做出来的,甚至想都想不到。”
“这其中的原因,我看多半也不是你比我更加聪慧。”
“且,我执政此几年以来,最大的感触就是,言辞也好、政事也好、甚至观人、论事、制政,这些事情都要结合当时当事的实际情况去看。”
“没有什么万世不移的政制和箴言。”
“给饿了的人吃饱饭,他们会感激;给吃饱饭了的人吃饱饭,他们根本习以为常。”
“给守法之人以惩戒,他们会委屈;给犯法之人以惩戒,他们反而释然。”
“世事变动如此,但是师兄你似乎始终抗拒这样的变动,你在坚持一种已经脱离了实际的思维观念。”
“这或许好,也或许坏。”
“你的前知一般的判断,我也无意于去过问。”
“因为你也不是万能的。”
“我在学习了本门的义理之后,与你的争斗之中,你就输多赢少,这足以证明,在你做出行动之后的事情,你是没法知道其发展的。”
“你最多,也就只是一尾在河流的上游,看着了下游发生的事情和河水的流向,而以某种方式爬到了下游的鼍。”
“你知道的,我看,最多也就是你来之前,这下游的鱼做什么,何时死去。”
“但你来到之后,你是不知道的!”
嬴政在此时,表现得如此狂妄,如此自信。
鞠子洲叹息。
嬴政不屑地笑“你就继续做你的鼍吧。”
“可我还是想问……那些孩子……”
“那些能够与你的立场表现得极其一致的孩子……”
“他们在以后,会是特殊的吗?还是寻常的?”嬴政有些好奇,但又并不寄希望于鞠子洲回答。
“我啊,这几年来,发展生产力,发展技术,也见着许许多多的人,以他们的经验和智慧去发展技术和生产。”
“你带来的垄作、一年两耕、集体化耕种、冶炼钢铁这些,在初期的确是有很大的作用。”
“可是粮食密植、垄作、施加粪肥,也不过是使其产量增长,由一石半,变作两石、两石半。”
“一年两耕以后,土地肥力跟不上,过三年需要休耕一年,每一季的粮食产量也会低一些。”
“比之以前,每年的粮食产量,也有接近三倍的增长。”
“但这时候,发展也就那样了。”
“无论是老农和恤孤院的小儿改造铁犁、还是堆粪肥时候加一些别的东西进去提高肥效,粮食的产量也总没有那样迅猛的增长。”
“以前秦人一夫壮年丈夫,以牛耕,每次耕种也就是五十二亩地,如今用上铁犁、改进了犁制、人和牛都吃饱了饭食,也没有增长更多。”
“每次,也就是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