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记得鞠子洲说要造一种轻便且便宜一些的书写材料时候的自信。
所以他现在感觉很有一些反差。
书写材料也并不是说没造出来,而是稍微有些偏差。
简牍上描述的那种东西,无论如何与轻便沾不上边。
便宜、廉价、工序简单倒还能勉强够得着。
嬴政将简牍看过之后,便批示下笔:“着,经费、人员依旧,对即有办法继续优化。”
他没有裁撤掉这个项目。
因为已经出现成品了,那么这条路极有可能是对的。
而他们暂时没能造出合用的纸,应当只是因为,方法和技术不到位。
批示完这些之后,嬴政拿起另外一边的农家子弟的报告。
他们的实验只进行完了第一步而已。
选良种的过程被强行中断,谁也不知道沿着这条思路折腾下去能有什么结果,甚至,能不能有结果,都已经没办法揣测。
嬴政皱眉,思索片刻,批示道:“重来一遍,钱粮、物资、人力照旧供应。”
批示完之后,嬴政又拿起对于扶苏与他的侍从们的安排。
这份安排,是争流草拟出来的。
嬴政看过之后,写了一个否。
这份安排,还是暂时搁置下去。
因为扶苏的行为,不是在犯法。
他压根就没有去毁坏农田,也没有去损毁受秦法保护的那些农田里面的庄稼。
农家子弟为了便于观察和照顾,其实没有在城外选田地。
他们是得了嬴政的许诺和支持,在城中开辟出了田地种麦。
这样的田地,这样田地里的麦子,都不是能够适用于既有法律的。
扶苏的那几个侍从都是很聪明的嘛!
嬴政拿起相关的法律。
但即便是秦法里与之最相关的法,也没法儿判定扶苏的具体过错。
“还是简陋了。”嬴政摇摇头,笑起来。
这样的事情,他遇到很多了。
秦法是很严苛。
但也只是被东六国称为严苛。
秦法很严密,却也只是相对而言很严密。
真正的看过秦法,真正的执掌过一方政务,就会发现,秦法其实很模糊。
事权、权责、逻辑、推论、这些东西在秦法里面都有体现。
但,也只是体现。
你可以说它存在,却没法儿夸它很完整。
它就像个胚子。
人类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它都有兼顾。
可以想见,当初设立秦法的人是有执政经验,并且有过仔细考虑的。
但这些在如今的嬴政眼中,却又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这几年当中,秦国出现了许许多多以前从未有过的新事物、新职业。
而秦法,永远只有模糊的那么几个概念可以对的上号。
它找不到这个即将全新的世界里人们的正确与错误的厘定范围。
也没有明确而具体的对应关系。
这是很多事情嬴政都放下不去处理的原因。
他不是不想处理,也不是不能处理,而是不愿意。
“律法的编纂怎样了?”嬴政问道。
争流翻找一阵,找到了对应的竹简:“农税法和刑法现在已经写完了,现在在写金布……啊,是贸易法。”
“还是慢了!”嬴政叹息。
“没办法,父亲说这部分东西一定要细致,而且要将对应的关系理清,这是他以前所从未接触过的工作,是要谨慎一些。”
“你让他快一些。”嬴政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王翦那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