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不回儿子的命,似乎已经掏空了她所有的生机,如同枯木一样迅速腐朽。
江酒忍不住轻叹道:“她其实也挺可怜的,汪家没给她什么温柔,却赋予了她最沉重的枷锁,
她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认为自己是汪氏唯一的幸存者,应该为家族做点什么,所以最后害了自己唯一的孩子,
不过现在悬崖勒马为时不晚,小哥是个豁达的人,有婷婷在旁边劝慰,相信她很快就能接受这个母亲,
虽然有些替他不值,但人的一生也就那么几个重要的人,与其带着仇恨相视,不如摒弃前嫌。”
就像一开始的沈夫人,对她诸般伤害,她还是能选择原谅她。
沈夫人没有养育过她,她依旧能坦然接受,更何况汪莹养了小哥十几年,那样的血浓于水,是割舍不掉的。
陆夜白压低声音问:“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江酒摇了摇头,“太容易让她得到,她反而不会珍惜,再发酵几天吧,等她彻底心灰意冷的时候再告诉她,
人在极度绝望时看到一缕光,会牢牢抓住的,只有让她品尝到了彻骨的无助,她才能牢牢记住以后的来之不易。”
说完,她踱步走进客厅,在汪莹面前站定后,淡声道:“小哥回去后又在闹自杀,我敲晕了他,
虽然催眠术失败了,但你放心,我的弟弟我绝不会让他死的,如果你还有最后一点慈爱,就放下一切吧。”
汪莹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仰头看着她,嘶声问:“你真的能保住他的性命么?”
江酒叹道:“我尽力。”
汪莹突然哭了起来,“我错了,不该绑架那丫头的,如果我不绑她,她也不会死,
没了那个女孩,小哥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快乐吧,是我害了他,我该死。”
江酒怕她寻短见,冷着声音道:“既然觉得自己错了,那就好好活着赎罪吧,
你要是去死,还得让小哥背负上逼死亲生母亲的罪名,给他原本就灰暗的人生再添一笔。”
汪莹抿了抿唇,咬着牙道:“你放心,我不会寻死,余生常伴青灯古佛,为那丫头祈福,但愿他们来世能再相遇。”
说完,她踉跄着站了起来。
江酒朝阿权吩咐道:“你送汪女士回去。”
“是。”
汪莹在原地站了片刻,哽咽道:“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那丫头的命,
虽然小哥误会我,但我还是想说一句,那丫头不是我害死的,我不可能杀她的。”
江酒自然知道她不可能杀陆婷婷,不过她也没法回应什么。
“既然汪女士已经悔悟了,还望你以后能够放下一切,珍惜目前所拥有的。”
汪莹不禁惨笑,“我还拥有什么,唯一的儿子对我恨之入骨,我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重新选择一次,我或许不会那么执着于仇恨,更不会将自己的孩子当做棋子,
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造成了一系列的伤害,如今想要挽回,却已经迟了。”
江酒张了张口,想要跟她说出实情,可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到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再等两天吧,等她的心情彻底平复,然后再让小哥去跟她谈一谈。
陆婷婷没死,小哥应该不会太恨汪莹,母子两坐下来好好聊聊,说不定能解开心结,从此母慈子孝。
而这个,不就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么?
“江小姐,我儿子就交给你了,请你务必要尽最大的努力保住他的命,
如果实在保不住,那也是天意,我会天天诵经祈福,盼着他去跟那丫头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