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了看,是严夫人的墓碑。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等严勋主动开口。静默了半晌,严勋起身,眼睛红红的,估计是哭过了。
“我夫人是怎么死的,承嗣跟殿下说过吗?”
皇途曜叹了口气,“说了。”
“他自知道真相后,便开始恨我了。的确,我也曾想过杀了这孩子,掩盖住自己所有的罪行,可……那是我亲子啊,我实在下不了手。”
皇途曜相信严勋这句话,以他的谋算,想要杀了严承嗣,一点都不难。
“那晚在法华寺,太子的人伤了我的手腕,翌日找我分辨,我便知道您开始怀疑我了。”
“您那晚其实并没有想杀严承嗣,是吧?”
“何岩派了一帮子人去杀承嗣,但他却逃脱了,我确实有些慌,怕他供出我来,可无论如何我都下不去手。”
皇途曜点头,人没有弱点才会无敌,但严勋有,便是严承嗣。
“何岩已经开始提防你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露出杀机。”
“我知道。”
“你还不打算说出真相?”
“下官想把儿子安葬到我家祖坟里,在这里陪着他娘。”严勋突然开口道。
皇途曜迟疑了一下,道“他没死。”
“真的?”
皇途曜点头,他知严勋刚才那一句是在炸他,可他还是说出了真相。这些日子以来,他和严勋接触颇多,渐渐知道这人其实并没有多坏。
初入仕途时,因为耿直得罪了定国公,在任职里尽忠尽责,却一直得不到提携。后来碰上沈大人的案子,大舅哥成了重犯,他若不攀附定国公,便会受牵连。
他利用张诚对他的信任,伪造了很多证据,让他签字画押,坐实了他和沈大人图谋不轨的罪名。张诚在牢中,知道竟是自己错信严勋而害了沈大人,气愤至极自裁谢罪。
严勋因为这事,受到了定国公的提拔,可他的心一直忐忑难安。后来,他又帮着何岩做了很多错事,便知自己已经深陷淤泥,再也出不来了。
两年前,何岩把那李湘送给他做小妾。
他夫人又吵又闹,如何都不肯让李湘进府。他知何岩送他小妾是为了监视他,如若还回去,必定遭他猜疑,那次他和夫人吵得很厉害,并最终把李湘带进了府。
夫妻二人从那时开始出现了裂痕,李湘虽是他的小妾,却经常去幽兰苑伺候严勋。那次,她设计他夫人去了幽兰苑,何岩色欲熏心,把他夫人给害了。
为了掩盖真相,他只能忍痛,匆匆把夫人下葬,由此也让儿子对他产生了怀疑。一步错步步错,至此他家破人亡,却仍旧回不了头。
“如果承嗣真的死了,那我必定什么都不会说,没错,我确实很自私,但承嗣是我的底线。”
皇途曜怔了怔,虎毒不食子,当真如此!
严勋说完,竟拿起一把铁锹,开始挖坟。
“严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当年,我安葬夫人的时候,把定国公诬陷沈大人和张诚的证据一并放了进去。或许那个时候,我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终有一日会用到。”
皇途曜忙上前,与严勋一起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