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公寓楼，从包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铁门打开时“吱嘎”的响声刺耳，方美玲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她脱了鞋，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因为全身湿透，落下一排脚印。

低下头，看见自己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涣散的眼神才微微聚焦。

方美玲抬眼看着面前的屋子，一室一厅的开放式设计，老式的装修家具，整间房的面积加起来甚至不如她以前住的别墅的卫生间大。

这种地方，她有多久没有住过了？

好像，还是二十多年前，在清水镇的时候。

只不过，那时候的房子，比这里大些，有两间房，面积不算大，却收拾的干净。

那个男人一脸幸福期待的跟她讲，另一间房要做儿童房，是女儿就布置成全粉色，买很多娃娃；

男孩就布置成蓝色，买很多机器人玩具和汽车。

那个男人还说，以后他会赚钱养她和孩子，家务也由他来做，她只需要陪在他和孩子身边，开心快乐……

那个男人，在她离开的时候，曾跪下来求她……

方美玲垂下眼，面无表情的从旁边的行李箱里翻出一套衣服，进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住，她从里面出来，吹干头发，换上她最喜欢的红色长裙，化了精致的妆，戴上喜欢的耳饰、项链、手镯……

最后，从一个看着有些俗气的红色丝绒盒子里，拿出一个镶了碎钻的戒指。

这个戒指的价格，甚至比不上她身上的一件衣服。

“美玲，我现在只能送你这个戒指，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努力，送你更好更大的戒指，让你和孩子，都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确实努力做到了他那时承诺的，只是她已经看不上。

方美玲坐在并不柔软的床上，回忆自己的一生。

一片混乱的父母，同学邻里的白眼，那些男人看着自己时眼底的垂涎，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有权有财的恣意潇洒……

却一点点，都散了。

像是一碰就碎的泡沫。

而最后剩下最清晰深刻的，竟是那个一直被自己瞧不起的男人，唯一一个无条件包容爱护她的男人……

方美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明明他为她挡了阮琳那一下，却在临死前，用尽了力气，也要甩开她握着他的手。

方美玲敛了眼，有晶莹的液体打在手背上。

她微愣住，却是迅速擦干了泪，不让妆花掉。

从包包里翻出刚才在药店买的安眠药，一整瓶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