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世事便是如此,昨日你我并肩作战打天下,今日却是阵营不同驶视如寇仇……为之奈何?
一个老妪而已,骂便骂吧,又掉不二两肉,随她去吧……
他转向高士廉“按说这等低贱之人的供词并不足信,申国公高风亮节、德高望重,岂能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只是本王职责在身,不得不严加审讯,并将最后的供词和办案的经过呈递给父皇知晓……却不知申国公可有话说?”
旁边的李义府看着李治诚挚的神情,心中暗道这位殿下无耻的嘴脸比之自己也不遑多让啊,有前途……
高士廉面色淡然,事到如今,尚有何话好说?
“倒也不必,殿下尽心王事,老夫岂敢从中置喙、左右审案?说不得事后便会有奏折呈递于陛下案头,说老夫倚老卖老干预司法,企图用权势压人来掩盖自己的过错……”
看着高士廉似笑非笑的神情,李治心里一虚,固然是老狐狸呀……
既然被看穿,这个念头自然作罢。
李治当即起身,施礼道“父皇尚在宫中等候消息,本王不敢怠慢,这边回京交差,便现行告辞了。今日唐突失礼之处,还望申国公海涵一二……”
高士廉安坐不动,只是摆了摆手,神情不见喜怒“殿下不必自责,老夫一生风浪无数,岂会在意这小小的颜面?只是有一句话还望殿下回去能对辅机说,老夫稍后将会上疏请辞、请求致仕,但是吏部尚书之职,老夫会亲自给陛下推荐人选,让辅机就不要惦记了。”
活了一辈子,见识过太多的阴谋诡计鬼蜮伎俩,到了这时候高士廉如何看不透整件事背后的用意?
无非是长孙无忌看中了自己手里这个吏部尚书的职位而已……
只是他长孙无忌能这般阴险的谋算自己,害得自己颜面尽失一生清名沾染瑕疵,又岂能轻轻松松的让他如愿?
想要吏部尚书的位置?
没门儿!
李治直起身,啧啧嘴,忍不住说道“申国公怕是误会了,就算您致仕请辞,这吏部尚书的官职也并不是谁都能做的,赵国公前日曾与本王有言,他其实更看好高侍郎接任这个位置……”
高侍郎是谁?
自然是高士廉的族弟、吏部侍郎高季辅……
高士廉陡然一惊,目瞪口呆。
继而,一股怒气自胸腔之中冲天而起!
待到晋王李治带着一干人出门走进漫天风雨之中,高士廉再也压抑不住,大叫一声,一脚将面前的桌案踹翻,笔墨纸砚茶壶杯盏散落一地。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辈子亲手扶持起来的长孙无忌能够用这等拙劣险恶的计策迫使自己致仕。
他更想不到,自己一手提拔信重有加的高季辅居然与长孙无忌串通一气,给自己背后狠狠的插了一刀……
“哇!”
怒气在胸中翻滚沸腾,终于压制不住,化作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而后眼前一黑,一口气憋在胸口喘不上来,脑中忽忽悠悠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向后仰倒。
“哎呀!”鲜于氏吓得嘶声尖叫,猛地扑过来扶着高士廉的身子叫唤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屋子里的家仆婢女都被吓傻了,好半晌才被鲜于氏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惊醒,忙不迭的围上去察看情况。
但见高士廉双眼紧闭,面如金纸,已然人事不知。
鲜于氏到底性格坚韧,稍稍冷静一些,抱着高士廉的身子吩咐道“家主这次的病情寻常郎中无法医治,速速派人去宫里请太医!”
“喏!”
当即有家仆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出门去,忽然不顾哗哗的大雨一瞬间便将身上的衣物全然湿透。其余的婢女家仆七手八脚的将昏迷的高士廉扶起抬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