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似乎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一脸错愕,道“哎呀呀,差点误了大事!那个谁,褚司业说得对,正事要紧……不过这事儿也简单,不就是学员的名额么?咱们几位都不是外人,本官就将话语敞开了说,谁都有个亲朋故旧,有些个推却不得的人情面子,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总得要开一开口子,不能事事照章办事、铁面无私,对吧?想必各位手上都有几个推迟不得的人选,只要不是人品太差、曾作奸犯科,就干脆都通过了吧,也算是书院给予诸位的一个福利,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一听,纷纷惊诧。
本以为遴选学员人选这一关犹如铜墙铁壁,能够刷掉不少世家子弟,毕竟书院的档次摆在这里,决不能什么样的人都进来。
可按照房俊的意思……这么儿戏呢?
然而惊诧归惊诧,心里却也暗自松了口气。
正如房俊所言,谁还没个亲朋故旧?能够找到自己门上,那边是有着人情往来的关系,总不能将人家的要求都给推脱了吧?先前还担忧房俊这个“棒槌”玩铁面无私的那一得大家没脸给亲朋故旧们交待,结果这厮居然这般通情达理好说话……
李靖最是干脆,闻言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放到桌上,道“这是老夫当年几个老部下,求到面前,想要让家中儿郎进入讲武堂,老夫实在是推辞不过,不过决不让诸位为难,名单就在这里,大家看看可否够资格进入讲武堂,够资格,就进去,不够,老夫回头便回绝了他。”
房俊伸手拿起那张名单,上头寥寥七八个名字。
依着李靖在军中的人脉,求到他头上的人绝对不少,显然其中绝大部分已经被李靖自己给划去,剩下的这些,要么是当真有才能,要么便是实在推却不得。
诸人一看李靖这般敞亮直率,也纷纷拿出一份名单……
房俊抬头一扫,几人都将名单放在面前桌案上,唯有褚遂良面前空无一物。
心中顿时一惊,暗忖难道自己走了眼,冤枉了这位褚大书法家?
“褚司业一心为公、铁面无私,当真是吾辈改模呀!与您相比,吾等可真是自愧不如,无言面对陛下矣!”
房俊感叹。
褚遂良面如滴血,仿佛被一块大石堵在胸口,张口欲言,却终究又闭上嘴。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名单。
然后,又是一张……
最后,又一张……
屋内瞬间安静。
一股名为“尴尬”的气氛在疯狂蔓延,使得褚遂良恨不得一头钻到桌子底下,永远不出来。
他也想干脆就不将这份名单拿出来,瞧瞧人家最多的也就二十几个名额,而自己这边呢?三张纸,密密麻麻的名字足足有百余个……
可他不拿出来也不行。
这是自己能够担任书院司业的代价,若不能满足那些个关陇贵族的要求,将这些关陇子弟尽皆招入书院,恐怕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够得到反噬,到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从这个位置上滚下去那么简单了,弄不好,还得摊上一场牢狱之灾。
这些年,自己屁股底下可不干净……
……
诸人面上神情玩味,房俊这小子太坏了,用话语挤兑得褚遂良下不来台,果然是其一贯的跋扈作风。
看得出来,这往后褚遂良在书院里头的日子不好过……
房俊看了看桌上的名单,再看看褚遂良手里的那好几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褚司业何必尴尬?吾等秉承圣意坐在这个位置,自当鞠躬尽瘁竭力报效,然则人在官场,难免身不由己,本官还是那句话,谁都有几个亲朋故旧,推不开的情面,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通融一番亦是无可厚非……”
李靖、孔颖达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