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既定,穆元佐起身告辞,言明择日为魏王殿下与越国公接风,李泰与房俊这一路南下乘船,也感到精疲力乏,想要早早睡下休整一番,便没有挽留穆元佐,由裴行俭将其送到船上。
镇公署偏厅内,只剩下房俊与李泰两人。
李泰喝了口茶,活动了一下脖颈,只觉得浑身酸疼,精力有些不济,强打精神问道“本王缺的是钱,那些个产业收过来,总归不能派人继续经营下去,可否折价转卖给‘东大唐商号’?”
房俊喝了口茶水,改跪坐为盘膝,松动一下腿脚,摇头道“不妥,‘东大唐商号’成立之初,目的便是为了引领大唐的商业向外发展,垄断别国的市场,将其本土的作坊一一击溃,然后高价倾销大唐产品,攫取巨额财富。若是转而对内经商,不仅有悖初衷,且极易导致内部各方势力的碰撞,如今朝堂之上已经针锋相对,若是私底下再触动别人的利益,那岂不是逼着人家造反?”
“那些货殖还好说,大不了折价就地发卖,可那些个产业都是些房子商铺,一家一家的找人接手也非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本王可等不及那么多的时间。”
“殿下放心,微臣办事何曾那般拖拖拉拉?早已经为殿下找好了接手的下家,到时候只要咱们这边接收完成,当地官府做好备案,一应手续齐备,立即就会有人出钱接手。”
李泰奇道“谁家这么大气?这可是江南,这些产业当中很多都在江南士族名下,谁若是一口气都给吃了下去,那可就算是将一小半江南士族给得罪狠了,房子商铺又搬不走,日后经营,难保不被这些士族找麻烦。”
房俊胸有成竹,却卖了个关子,笑道“殿下勿忧,三日之内,那家自然会找上门来,求着接收咱们的产业。若是他不来,那微臣就自己出钱将这些产业买下,惹恼了微臣干脆坐镇江南不走了,您信不信他们得哭着喊着花钱送微臣走?”
这一点李泰倒是深信不疑。
之所以江南士族如今对房俊视若蛇蝎,避之唯恐不及,这可是当初房俊硬生生用强悍的手段杀出来了,这厮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江南子弟的鲜血,但凡跟他作对的都没个好下场,轻则钱财遭殃忍气吞声,重则阖家灭门宗祠倾覆,这等狠厉手段谁敢不服?
更别说如今房俊晋位越国公,乃是堂堂朝廷重臣,手里又握着皇家水师这等大杀器,紧紧掐住江南士族海贸的咽喉……
如今的房俊可以在江南横着走,绝对没有人敢斜眼相看,就是这么霸道。
李泰便起身,伸了个懒腰,摆手道“总之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本王实在是有些乏了,这就回去沐浴更衣,好好的睡上一觉。”
房俊起身相送,与李泰一道回了住处。
李泰自去让随同而来的内侍烧水准备沐浴,房俊则来到几位公主下榻之处,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不周之处,都是娇滴滴的金枝玉叶,若是因为下人的疏忽导致不便,那可当真是罪过了。
此间是一出僻静所在,距离镇公署有一段距离,有一条小河自房舍左侧蜿蜒而过,水量不大,但两岸杨柳依依青草如茵,很是幽雅静谧。
房俊撑着一把油纸扇,脚踩着青砖铺就早已被雨水打湿显得清洁透亮的地面,信步来到正门处,守在门前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兵卒如标枪一般笔挺,十余人分作两队,一左一右谨守正门。
见到房俊前来,兵卒纷纷右手锤击蓑衣下的胸甲,发出沉闷的声响,高声道“见过大帅!”
房俊嗯了一声,略一摆手,驻足道“此间非是关中,难免有屑小之徒为非作歹,汝等当竭尽全力以保公主殿下之安危,任何人若是没有本官之手令,绝对不允许踏进去半步,若有擅闯者,杀无赦!”
江南这地方在后世乃人间天堂,但自古以来却是蛮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