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超过月利六分,然而实际上民间借贷最低也维持在月利十分左右,十取其一,“举取银钱二十文,月别生利钱二文”,如此计算,年利达到恐怖的百分之一百二!
房俊准许商号借贷给于家八十万贯,月利只要五分,的确是厚道……
可于家受不了啊!
八十万贯每月就要支付利息四万贯,一年四十八万贯,三年一百四十四万贯……
这钱长腿了,越跑越快!
房俊无所谓:“借不借在于您自己,只是提醒一下世叔莫要犹豫,商号的钱帛也不是无限的,挨到最后定然有些人家是借不到的。”
于保宁满心纠结、一脸狰狞。
三年利息就要一百四十四万贯……
且不说这笔钱多少,最重要是三年之后于家能否连本带利拿出两百多万贯予以偿还?毕竟这可是现钱,想要一次性拿出着实困难,可若是拿不出,弄不好就是利上加利、利滚利,那可就要了命了。
权衡片刻,于保宁道:“二郎还需给我一个承诺,旁人绝无比我家更低的价格,若有,也定要予以我家同样的价格!”
这个保证是很有必要的,否则房俊极有可能“一鱼多吃”,拿着于家的契约作为范本去和别人谈判,用更低的价格去打通整个河南世家,到最后于家背负“背叛”之骂名,却还未得到最多的补偿。
房俊爽快点头:“这是自然,我虽然不敢自比言出必贱的君子,却也非是那等食言而肥的小人。”
于保宁点头,这一点他予以认可。
当下对房俊嫉妒者有之、忿恨者有之、谩骂者有之,却很少有人诋毁房俊“言而无信”,与其父房玄龄一样,最起码在人品上公认的坚挺。
李泰亲自执壶给两人斟茶,笑道:“既然如此,何不趁热打铁签署契约,尽早将此事落实?于家能够占据这个先机得到一个补偿,不虞旁人前来争抢,二郎也能打开局面,尽快完成陛下之托付,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房俊询问于保宁:“世叔可否再考虑考虑?”
于保宁倒是个决断之人,断然道:“无需考虑,此事我便做主,有魏王殿下充当人证无需再寻旁人,起草契约之后就此签署。”
片刻之后,房俊让人将许敬宗叫来,先与于保宁签署了一份于家以八十万贯“赎买”自家所侵占、兼并八万亩田地的契约,而后于保宁又与房俊签署了一份向“商号”借贷五十万贯用以购买田地的契约。
毕竟八十万贯的数量太过庞大,每年的利息简直恐怖,于保宁还是从自家拿出三十万贯,只借贷了五十万贯。
不过按照正常借贷,第一笔钱发放的时候就要扣除当年的利息,房俊却并未如此而是全额发放,让于保宁连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
……
待到于保宁离去,许敬宗叹服的看着房俊,衷心敬佩:“这两日我都快愁白了头发,唯恐河南世家拒不退让、抵制到底,难以完成陛下交托之任务,孰料越国公翻手之间便将其震慑,不仅答允配合丈量田亩,甚至让于家甘当叛徒背刺河南世家,拿出钱来赎买侵占、兼并之土地,果真神人也。”
在大唐为官,谁能不知道世家门阀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
也就是现在经由两次兵变之后世家门阀处于一个相对弱势的状态,可之前太宗皇帝在世之时,也得对关陇门阀退避三舍、优容再三,朝堂之上充斥着关陇子弟却无可奈何。
天下是世家之天下,而非帝王之天下。
没有世家门阀的支持,纵然帝王也要夜不安枕、政令不出朝堂,何况是宰辅、官员?
但是现在看来,大抵是变天了……
李泰也服气:“二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于河南开拓一个极佳之局面,或可间接影响全国,功在社稷、利在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