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令申泰扬微微挺直有些驼起的背,望了望四周已是午后,外面的阳光正是强烈,但寝殿内的窗户大多仍旧关着,香炉上焚着淡淡的沉水香,床边还摆着两个火盆,被褥仍是用着冬日里最厚的那种,就连床榻下和椅凳上也都铺着大毛的垫子。他淡淡道“贵妃的体质不宜在这寒冷的北地长期生活,这一点,想必从小给贵妃调理身子的医家已经多次提醒过贵妃了吧?”
江映月愣了愣,继而缩了缩手,“嗯”了一声。
“那么贵妃也应知晓,您这一胎,怀的并不是时候。”
“可本宫已经怀了这孩子,”江映月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无限温柔地道“只要能保下这个孩子,本宫什么都舍得下。”
“贵妃此话当真?”
“当真,”江映月抬起头,她的笑容很平静,像在说着什么毫不相干的话题,“只要能保下这个孩子,即便舍了我的命,也没关系的。”
一旁的紫衣闻言,“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红了眼眶道“娘娘,娘娘您不能、您不能……”
申泰扬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女,清了清嗓子道“姑娘,你家娘娘说的这个法子不错,一命换一命,也总好比两命俱陨的好,你何故要拦着她呢?”
“你、你胡说!”紫衣又急又气地朝申泰扬怒道“我家娘娘好好地在这里,龙胎也好好的!你、你贵为太医令,皇上亲自将你请来,是为了保娘娘母子平安的,可你、你不开方子不问诊,却在这里胡言乱语,你、你是何居心!”
“紫衣不许无礼,快、快向申太医赔罪!”江映月才不过略略提高声音说了一句话,大约因为说得有些急了,脸色便在苍白中泛出奇异的潮红,人也咳了起来。紫衣见她如此,赶忙上前扶起她顺气,一面不住道“奴婢错了、奴婢错了,都是奴婢不好!娘娘千万不要动气,小心身子……”
申泰扬无言地摇了摇头,待这对主仆都稳定了些,他才道“紫衣姑娘与其在这里骂我,不如下去指挥宫人们将窗户都打开,换上薄薄的纱帘,这些火盆也都挪出去,将这屋里的气好好换一换,方才对你家娘娘的身子有益。”
紫衣听了显然有些迟疑“可是、可是娘娘畏寒,这若是开了窗户去了火盆——”
“去吧紫衣,就按申太医说的去办,将外头的宫女都带下去,本宫要和申太医说说话。”江映月安抚地握了握紫衣的手,而紫衣感受到她手上那毫无温暖的冰冷,泪珠又一串串落了下来,擦着眼泪不住点着头,便领着殿上众人一并退了出去。
待到人都退下去了,江映月诚恳地望着申泰扬“申太医,请您保下我的孩子,只要我能将他平安生出来,哪怕那时我立即死了,您也是我江映月的恩人。”
“我虽第一次为贵妃诊脉,却能感受到之前看顾贵妃身体的医家,定是极其尽心竭力,才能让贵妃的身子好得看起来和常人无异,才能让贵妃有机会怀上这一胎。”
“申太医不愧是魏国第一名医,”江映月微微叹了口气,“我母亲怀我的时候曾受过重创,原本我是活不下来的,是闽国的褚令先生竭尽全力保了我的命。来魏国之前,褚先生也曾多次劝过我——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申太医,请您告诉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能保下的,对吗?”
“贵妃口口声声问的都是孩子,那贵妃可知,纵使申泰扬千方百计保您生下这一胎,可您的命也是万万保不下的;且女子生产,向来都是鬼门关走一遭,您若是生产的时候遇到危险,一尸两命,也绝非没有可能。您——可真的想清楚了?”
江映月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说“我想的很清楚,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保下这孩子,我都要用我这条命付出一万分的努力。”
申泰扬似是赞许又似是感慨,“天下之爱虽多,然而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