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诠委实没有想到,自己这边伍仟人奋死抵挡敌军冲击、死战不退,柴哲威那边一万余人却一个照面便溃不成军,敌军顺势从后掩杀,使得左屯卫死伤无数、狼奔豸突,但自己这边却半步不敢退,否则军心动摇下场与柴哲威一般无二。
如此,便造成敌军追杀左屯卫一段时间之后,已经来到自己这边后方,调转刀口冲向自己后阵……
原本除去兵力相当,其余无论兵员素质、军心战力、主将能力都落在下风,指望着两支军队相互支援构筑防线抵挡敌军的冲击,只需延缓敌军的进军势头,即便战败也可徐徐后退,却不料眼下深陷重围,濒临绝境。
眼瞅着大雨之中已经兵败如山倒漫山遍野溃散混乱的左屯卫,屈突诠牙齿咬得咯吱响,恨不能将柴家十八代祖宗都给刨出来,让他们看看怎地就生出柴哲威这样一个畏敌怯战、胆小如鼠的鼠辈?
“将军,左屯卫已经溃败,吾等如何是好?”
身边亲兵、校尉一边奋勇冲杀,一边焦急询问。
显而易见,如今已经深陷重围,被敌人前后夹击,胜利已绝无可能。
屈突诠咬着牙,心一横,赤红着眼睛大吼道:“吾等身负皇命阻截叛军,岂能不战而溃、弃械投降?新皇登基,乾坤肇始,便由吾等忠贞之士的鲜血来浇筑陛下宏图霸业之基石!诸君随吾死战,纵然战死,重逾泰山!”
言罢,当先拍马舞刀,向着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敌军冲杀过去。
身边亲兵、校尉赶紧追随其后,悍不畏死的奋勇拼杀。他们明白屈突诠的意思,此刻脱逃,全军大乱,很难逃脱叛军衔尾追杀,况且就算侥幸逃得一命,作为新皇登基之后第一场战争的战败者,难免为皇帝陛下的冠冕蒙尘、损害陛下的威望,陛下再是仁厚,又岂能饶恕?
东宫六率乃太子亲军,如今太子登基,他们这些鹰犬就用一场大败来回报?
相反,若是在此力战而死,在左屯卫一触即溃的背景渲染之下,自然使得东宫六率死战不退的精神可歌可泣、恢宏伟大,只需最终取得这场皇权争夺的胜利,必然论功行赏,即便最普通的兵卒也会获得丰厚的赏赐。
当兵打仗出生入死,博的不就是一个军功?
只要军功在身,能够封妻荫子、减免税负,纵然一死,亦是死得其所。
这些亲兵、校尉一瞬间迸发出极为强大的悍勇之气,追随屈突诠决死冲锋的同时感染了周边的兵卒。兵是群胆,有人胆怯、退缩,便会导致军心不稳、士气低迷,而若是悍不畏死的气氛弥漫开来,便一个个全都视死如归。
大雨之下,陷入重围之中的东宫六率非但未像左屯卫那般崩溃,反而在屈突诠率领之下左冲右突,发动一次次决死冲锋,将优势兵力的右侯卫杀得连连后退,伤亡大增。
策骑追杀柴哲威十余里,可惜柴哲威一味奔逃连头都不回,乱军之中尉迟恭百步穿杨的箭术也无从发挥,只能任由其混杂在数千败军之中沿着官道、田野、山麓四散奔逃,有如被野狼追逐的羊群一般。
回过头来,尉迟恭跃马持槊返回,见到犹如汪洋之中一叶扁舟的东宫六率居然苦苦支撑、未曾溃败,顿时大为意外。
尤其是见到屈突诠拍马舞刀奋力冲杀的悍勇模样,心底不由得赞叹一声,再度取出长弓,引弓搭箭盯着人群中杀得浑身鲜血的屈突诠,瞄准半晌,忽然放下弓箭。
原本想要射杀屈突诠,赶紧结束这场遭遇战,但又改了主意。
他沉声下令:“活捉屈突诠!”
“喏!”
左右亲兵、校尉大声应诺,然后将命令迅速向各部传达,于是战场之上出现了混乱的一幕,屈突诠顶盔掼甲、拍马舞刀,所到之处横刀披靡,身上的甲胄、胯下的战马早已被鲜血染红,漫天雨水都不能冲刷干净,但每每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