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赵小姐”宛如一道雷霆电光从帘帐里直直劈下来,将赵韵宁的脸色照得煞白。
而在惨白的脸上,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是冷沉沉的。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信王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还是在陆霁远面前说出来。
霎时间,她有些茫然“你、你在说是什么,什么赵小姐?”
“呵。”信王对于她的欲盖弥彰并不理会,语气平淡道“不奇怪吧。归珏当初为复活你,煞费苦心,动作甚大,而我是南楚境内唯一一个认识你的人,所以很多事,他都不瞒我。”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件极其轻巧的事情。
而赵韵宁却没有他那么淡定,她逼着自己目视前方,不敢去看陆霁远的眼神,也不敢去看他的脸色。
她猜,陆霁远的神情一定很震惊。
但她猜错,陆霁远其实早已经将真相清楚知晓。
所以此刻。
他没有急着去向赵韵宁询问为何隐瞒自己,而是看向信王,信王悠闲地在坐塌上端着茶,手里转着一串佛珠。
乍一看,他那一双眼睛里尽是了然与辽阔,仿佛刚刚只是闲话几句。
但细思之下,陆霁远却觉得里面翻滚着暗潮汹涌。
他眉心微低沉,问“你刚刚说,传位诏书和赵丞相有关,是怎么回事?”
“嚓”信王手中的茶盏盖碰了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微微抬脸,意味深长地笑笑,道“陆烨谦那个狗杂种拿的传位诏书是假的,是他,自己写的。”
“自己写的?”陆霁远眉心一蹙,这可不是小事,陆烨谦一向胆小柔弱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而且,传位诏书会交给大臣们检阅,难道那一众大臣都没有察觉出破绽。
这怎么可能?
“你不信对吧?”信王扫了陆霁远一眼,将他心底的疑惑清楚明白的猜到,苦笑着扯唇,“幼时,你我兄弟一起习武学文,我与你都被受父皇喜爱,唯独陆烨谦父皇向来关心极少。因为他文也不成,无论简单还是复杂的命题,他都解不开。而武功,更是薄弱,在我手底下走不过三招。”
……信王这话虽说的难听,但全是事实。
这些事情,赵韵宁也是知道的。
她幼时常常进宫玩耍,也听宫中贵人私下议论过,说信王与陆霁远文武双全天资聪颖,犹如一对双珠。
至于陆烨谦,则平平无奇,日后做个清闲王爷是最好的宿命。
可,一朝宫变。
骁勇无敌的皇长子变成反贼,德才兼备的楚王殿下无缘皇位。
反而是资质平平的陆烨谦得登大宝。
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当时当日,先帝病重之时到底是如何嘱托?
信王“……当时,父皇病重,临终之前一直在苦苦支撑,想等着你我回去,但你我都在路上。一日,两日,三日,……边塞离京城是那么远,跑死几匹马,还是隔着江海茫茫。”
他的语气悲凉哀怨,像是化不开的黑苦茶,听的人舌苔都不禁觉得变干涩。
“……嗯。”陆霁远道,“我当时也是在尽力跑……但我”
没赶上。
这是他这一生的痛。
“呵,你不必在我面前做出难过遗憾的模样。”陆修燃苦笑道,“你至少赶上最后一程,以儿子的身份,送父皇最后一程。可同作为皇室后嗣,我是什么下场?”
夜渐渐深,烛光明暗转变,仿佛落下一场无声的雪,那年往事的余韵从未散开。
“我当时在路上,一心往前,却不料被最亲近的人捅了一刀。陆烨谦联合我的副将,就是那位孟忠候,制造我谋反的证据。”
孟忠候。
苦恋楚王多年的孟书沁亲生父亲。
“他举报反贼,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