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府。
不像江南的其他世家府邸,名门贵族,豪门世家都建府邸于城中繁华的西巷,稍次一点的在东巷,或者在秦淮河附近。
水府的府邸建在了金陵城的郊外,一片翠竹掩映之中,这对于府中很多人出行是极为不利的,因为从府中走水路进城至少需要一个多时辰,走陆路也要一个时辰,像府中丫头婆子想买点什么胭脂水粉呀,走访走访亲戚呀,实在是不方便。
这就很不像是天下第一首富该有的姿态了。
但是建府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主子们想着把府邸挪一挪,也好离城中近一点,于是多年下来,那些年轻貌美的小丫头熬成了婆,对于迁府这种事情早已无所谓了,反正那些胭脂水粉他们也用不上了,那些亲戚朋友都不用自己去走访了。
酒香不怕巷子深,想巴上水府的人真是赶都赶不走,以至于现在水府虽然府邸在曲曲折折的郊外,要划个一个多时辰的船才能到,他们还是乐此不疲的三天两头跑来认亲戚,让这些丫头婆子从最开始的欣喜若狂到后来的不厌其烦。
暮春三月,绿水环绕,金陵城天气最是怡人的时候,这个时节,出游的人也颇多。
从秦淮河坐着小船过来的九歌,在船尾悠然的烹着雨后云雾,炉子上一个红陶茶壶,小几上一个小碗,算是她这个小船上唯一的东西。
小船一路弯弯曲曲,沿着秦淮河出了金陵城,九歌看着两岸掩映着的翠竹,想着一个多时辰了,也是该到水府了。
她选在傍晚出来,避开了河上游玩的行人,所选又是一条僻静的河流,一路倒是未曾见行人。
这样最好不过。
她慢慢的起身,从船尾走到船头,小船稳稳当当的行走着,虽没有船夫,小船却似老马识途,丝毫不差的在一条又一条错综复杂的河道中走着。
她低头看着水中青灰色宽袍的女子,如水的容颜绽放在这灿烂美好的夏天,九歌抬手轻轻抚着面颊,唇边浅浅的笑了。
小船平静的行驶着,一人一船怡然自得,水面静的落针可闻。
哗啦!
突然,平静的水面像被撕开一个口子,一抹黑色的影子瞬间即到眼前,九歌唇边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将宽袖稍稍往上潋,一点船从船头飞身到船尾,黑色的人影随即而至,九歌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链,黑色的人影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条长链已经挽出漂亮的水花。
扑通!
九歌将挽起的袖袍拉平整,依旧坐下,端起刚好烧开的茶来,慢慢的倒了一杯!今天这茶火候刚好,烹出来饶有深山云雾中兰草的幽香。
小船仍旧在涟漪翻腾的湖面上怡然自得的行驶,船后的河水在一片阳光下泛着微微的红光。
小船驶过丛丛竹林,终于在柳暗花明的转角中,一扇巨大的朱红色大门出现在眼前,巨大牌匾上写着水府两个大字,门两旁站着两个打盹的家丁,正在门口的石狮子旁靠着墙壁不停的点头!应付完一天走访亲戚的人,好不容易可以打会盹。
九歌飞身从小船上下来,朱红色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家丁猛然惊醒,就看见一片青灰色衣角飘了进去,随即大门吱呀一声又关了起来。
两个家丁一愣,随即站直了身体,若是被水镜大管家发现他们偷懒,这个月例钱便不用想要了。
九歌一路穿花越柳的绕过层层叠叠的花园,一声欣喜的声音很是自然的传了过来。
“你知道吗,二小姐终于要回来了。”
九歌停在花簇后,穿过开的正是绚烂无双的芍药,两个小丫头正坐在湖边,中间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碟展,鹅黄色外衫的小丫头塞了一块点心在嘴里,鼓着腮帮子睁大了眼睛。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呀?”
“我早上送早膳去关雎楼,听见三夫人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