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剪水秋眸在他身上转悠了一圈,安慰他似地胸有成竹拍了拍胸脯。
“你不要怕,我是个好人,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额,但是,如果我能出去,一定带着你!那我们,先喝点水?”
她有心喂,他未必有力气张嘴喝,索性取了手帕下来,拔了水囊的塞,将手帕一角浸湿,往人唇上抹去,如此反复,先润润再说罢。
其实她心里早早乱成一团麻,理智却时刻警惕自己不该怕,不能怕,她得救人,还得找到出去的方法。
“待会我会替你包扎伤口,你要冷静下来,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出去,我们是要早些出去的,不然街头王大娘的烤乳酥就要买不到啦!”
话到中巡,眼见要低落下去了,又硬生生提高了调,转了个玩笑话,她是在安慰对方的,也是在安慰自个。
她微微侧头,白裙随水流而动。
“油嘴滑舌。”
她当然是极美的,一双凤眼是上挑的冷锋,又似勾魂的风月,狭长的眼直刺到人心里头去。陵无栀哼声,她听过太多如此这般的借口,也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如果要说,世界上第一不可信的必然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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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装这番模样出来,下千尺深渊,不就是为了岁木?”
她抬手,一柄短刃出鞘,她闪身至江遥面前,手持刃柄挥下,甚至没有一息之间,锋利的刀口便割裂了缕缕碎发,抵上了少女脆弱的脖颈。
“铛。”
男子面无表情,他甚至没有任何的动作,颈边那只小傀儡便如以卵击石,好似撞上了一块人形的玉石,未能让白璧染瑕,反倒自己碎成了无痕的灰。他这才像是感受到傀儡的存在,僵硬着扭动脖子看了一眼肩头。
“……”
“……我,的。”陵无施一字一句道,“海,我的。”
封西遥小声说:“这家伙指定是八百年没说过话了,跟结巴似的。”他这样调侃着,凤眸中却没有往日的轻佻。似是对封西遥的态度有所感应,林夜关蹙眉,心中也暗暗提高了警惕,他应道:“应当如此,与外面的妖兽有关,入海为鱼出海为鸟,是鲲鹏。”
陵无施说完以后就没了后话,他听见鲲鹏二字时忽然身形一动,眨眼间便冲至林夜关面前,长臂高抬直抓命门。
此时凤唳骤起,烈焰灼灼,回澜应声出鞘,寒芒先灵气一步斩开层层浪。
他挑眉,烟雾弥漫在空隙之间,寂静弥漫在人心之间。那是不同于旖旎风光的萦绕,却要比风月更无边的贴近。阿苏罗那一双碧眸好似世上最难寻就的珍宝,是佛前最喜爱的供奉,是潜藏的毒蛇的陷阱。
难免让他想到某个如眼前人却又不似眼前人的眼。
楚天断神色自若,他吞吐云雾,火星在烟斗里明灭,一如他明灭的立场与心。
“好啊,只要你敢拿。”
……
皇城之中有多少卫队,又有多少潜伏在暗处的飞鸦役?若是寻常时分,苍蝇也飞不进的高墙牢笼,今日却为某个不速来客的身影悄然开放。
灯火通明的夜,琉璃瓦片上映照的是一个个仓促而过的身影。
穆云青看着那些侍卫穿梭在廊中檐下,他无意识摩挲着刀柄。残缺的手掌上有许多个厚实的刀茧,他抬头看月,朗朗而疏的星子也遍布在帘幕似的空中。
灯影下单薄而瘦小的身影在屋内沉默着,穆云青便也沉默着,直到那个来自世上最尊贵者的嗓音响起,伴随着一声重响。
“带上这该死的东西,滚。”
楚天断给的东西很是详细,连宫中禁卫的巡逻方向和飞鸦役的守卫都一一标明,这一路该是很顺利的,顺利地摸到皇帝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