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嘉四年,九月初九,重阳节。
金菊满城,沁人肺脾。
繁星却是病倒了。
这病来得甚急,大约就是前一日还好好的,当夜她就昏了过去,因是在半夜,她自己一人独处时,初时竟无人发现,昏得迷迷瞪瞪的。
她因是知道这不是病,而是身体出了岔子,硬是忍着不唤人,又想着熬一熬便能过去了,却是来势汹汹,疼痛难忍,意识沉浮。
意识飘荡间,她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出体了,一路飘去很远的地方。
心之所向,她似乎一路飘去了边关,迷迷糊糊地好似看到了齐湛。
营帐里,一灯如豆,她看到了齐湛在描笔勾画着什么,飘过去,看到了自己的画像。
他竟然在画自己,是怎样的自己,是拈花微笑的自己,还是坐在秋千上笑得犹如孩童一般天真的自己。
都有。
他画了好多。
那厚厚的一叠,皆是自己。
这人,原来是这么想自己的吗?
她其实也会画,可是总觉得画不出他的神韵,便就罢了。
真好,他无事,也未有受伤,只是这么晚了,这么还不去休息,画画多消耗心神。
“齐湛……该休息了啊。”她如是道。
明明应该听不见的,他却突然抬了头,直朝她的方向看来。
她以为他看到自己了,高兴地扑上去,搂住他,想在他脸上胡乱亲几下。
可……还没碰到他,她的眼前就一片黑了,不久她就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昏迷中,她听到了耳边的吵嚷声。
红樱哭叫着“姑娘,姑娘,您快醒醒。”
钟嬷嬷也在唤,大声喊着让人将闫三找来。
闫三来了,把脉后,一脸凝重,“这不像是病了啊?”
“怎么就不是病了,这都昏过去了,人都烧得滚烫了,闫老,你可诊清楚了啊。”
繁星“病”得实在厉害,昏睡时饭水不进,四肢无力,浑身滚烫,闫三用尽了手段,仍然于事无补。
于是房间里的骚动越来越乱,来来去去好几拨人。
闫三喝道“你他妈会不会瞧病,你开的是什么方子,这分明是虎狼之药!”
有人清冷地回道“不试试怎知不行?”
钟嬷嬷哭道“闫老,梁太医,你们就别吵了,快救救我家王妃吧,再这么烧下去,人要没了啊。”
听闻,又有一苍老的声音道“师兄,这药确实虎狼了些,王妃娘娘怕是受不住的。”
“你看,老蒙都这么说了,丫头往常身子虽然强健,但你这药下去,过了啊,知晓过犹不及吗?”
“她人若再不醒,便是药石无用了。”
“我操,你们太医院的人不是素来胆子小,不敢下狠药的吗?”
这时,上官玄策大喝一声,“我让他们下的,人先救醒再说,日后汤药补回来就是了。”
蒙太医,梁太医,那都是太医院的大能,却是鲜少有人知晓,这两人和闫三是同出一个师门,闫三算得上是他们的师兄,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若非这几年,闫三在研发药物上功绩卓著,三人肯定是老死不相往来的。
“太傅,王妃娘娘不能再拖了。”梁太医为人古板,自是不会和闫三辩论什么的,直接找上官玄策拿主意。
“灌下去,若是明琅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我,摄政王也会要了你们三个人的脑袋!!”
“娘,娘,喝药了,药喝下去了就会没事的。”齐暖哭得稀里哗啦,死扒在床头不肯离开,红鸾青柠使劲了法子也没法将她拖走。
繁星的脑袋因为高烧烧灼成了一团浆糊,想醒过来却无能为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