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店殡仪馆。
忙活了一个晚上的李世信将许戈手中的烟拽了出来,叼到了自己的嘴里。
接过张硕递过来的火机点燃之后,他默默的坐到了一言不发的赵瑾芝身边。
自从回到蓉店一直到现在,赵瑾芝一句话都没说过。
只是捧着孙亭青的遗像,一直陪着李世信为赵阿妹整理完了遗容。
“怎么找到的?”
将烟灰弹落在手心里,李世信看了眼那副遗像。
抬起头,赵瑾芝勉强一笑。
“通过台湾省专门寻人的徵信社。”
李世信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摩挲着遗像的边框,赵瑾芝的眼睛里,又显出了片片晶莹。
“你知道吗?他一辈子都没有结婚。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收养的几个孩子告诉我,在他的有生之年都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直到17年中风瘫痪之后,还让那几个孩子来到内地替他寻找。
2003年,他甚至去日本找到了那些当年将周清茹掳走的日军军官后代,打探她的下落。对方不承认这件事情,他动了手,还在日本被拘留了半个月。
病逝之前他特地立了遗嘱,让他的孩子们将他的骨灰带回南京安葬。
回来的飞机上,我看了他每一次寻找阿嬷留下来的记录。有好多次,他都就差那么一点你知道吗,我甚至能够想象得到他走过她走过的路,去过她去过的地方。可是就差那么一点,两个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错过。错过了整整一辈子”
默默的看了看遗像上那严肃的老人,李世信深深的吸了口烟。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瑾芝擦干眼泪,突然扬起脸看向了李世信。
“不说这个了,阿嬷的后事,该怎么办?”
面对赵瑾芝的询问,李世信默默的掏出了怀里的一张信纸,递了过去——那是吴明刚才交给他的。
是老人在前两天还算清醒时,立下的正式遗嘱。
“我死之后务必将遗体交给政府,或做展览或做标本,以证日寇曾经兽行。
务必不要为我立碑铸墓,但请将玉镯带回南京,埋于金陵大学文学院旧址。”
看着那简短的要求,赵瑾芝捂住了嘴巴。
用手指将烟头掐灭,李世信抽动着脸颊站起身来。
“我已经给蒋文海打了电话,让他订做了一副水晶棺。”
见李世信决定要遵从遗嘱,赵瑾芝疯狂的摇头。
“这不公平,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她藏了一辈子,不让别人看她的身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依她吧,这幅身子她已经背负了太久。她已经太累了。”
拍了拍赵瑾芝的肩膀,李世信拿起了赵亭青留下的那些资料,大步走出了殡仪馆。
儿少中心,李世信工作室。
许戈红着眼圈,看向了坐在一旁刷着手机的李世信。
“干爹,这些素材,怎么剪啊?”
“就那么剪。”
李世信头也没抬,直接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可是阿嬷洗澡的那一段怕是过不了审。”
听到许戈的忧心,李世信皱起了眉头。
嘡!
跟了他许久的老年机被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你告诉我凭什么过不了?那是我们的同胞姐妹,她身上印刻着的是侵略者对她本人和这个民族的侮辱和践踏!她承载着这些侮辱和践踏过了一辈子,现在她决定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当做历史的注脚,做成永恒的控诉。作为侵略者无法反驳的铁证,作为后世永恒的警言,凭什么过不了!”
李世信的赤红着目光,伸手指向了许戈。
“就给老子照着我们这段时间的拍摄顺序剪辑,所有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