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医生来了,给我听了胸口,又看了我的嗓子,说我嗓子开始红肿发炎,给我挂了水,开了药。
我躺在床上,医生在给我扎针,我听见他的声音很轻地对医生说“你轻一点,她怕痛。”
他好像很了解我,但是我却不知道他是谁。
一个叫做知了的,消失在我的记忆里的人。
我想,我应该只是烧糊涂了。
我挂了水之后就睡着了,我又做了梦。
但我的梦不是连续剧,而是一个又一个的片段。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偷偷跑到顾家来找顾言之玩,没找到顾言之,却在顾爸的书房里看到了那个叫知了的男生。
他正坐在书桌前写毛笔字,我跑过去看,他的毛笔字写的很好,我觉得比我家墙上挂的那些写的都好。
他说“傅筱棠,我写一副字送给你吧!”
我说“好,你写什么呢?”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什么意思?”
“你很漂亮的意思。”
我兴高采烈地看着他写完,他写完了把字送给我。
接过宣纸的时候,我的指尖碰到了他的指尖。
他的指尖好凉,我说“呀,为什么你的手这么凉?”
他挽唇轻笑“因为我是孤魂野鬼啊。”
“我才不信,世界上没有鬼。”
“多出来的那个人,就是鬼。”
他不是鬼,他是个人。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那人始终在我床前。
烧的厉害的时候,我偶尔睁开眼睛,他坐在床前看着我,他的眼神忧愁,仿佛盛满忧伤。
我太难受了,加上药物的作用,又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醒来几次睡过去几次,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我流了一身的汗。
医生在给我量体温,高兴地说“淌汗就说明开始退烧了,你烧的都有点失去意识了,如果再烧下去,郁先生就要送你去医院了。”
郁先生,是那个人吗?
我在房间里寻找他的身影,但他现在不在。
郁先生,还是余先生,多余的余吗?
流了汗感觉舒服多了,发高烧的时候,那些热力好像被闷在我的毛孔里出不去,现在终于得到了释放。
门推开了,他端着一只碗走进来,在我床边站住了。
“喝点粥。”他说。
他扶着我让我坐起来一点,他的手还是那么凉。
粥是白粥,他放了点红糖,稍微有点甜味不会觉得嘴巴太苦。
他一勺一勺喂我喝,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
一是没有力气,而是我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我梦里的那个。
“我发烧的时候,”我嘶哑着声音说“我做了个梦。”
“唔。”他淡淡地应着,很细心地把粥吹凉了递到我嘴边。
“我梦到了一个男孩子,跟我差不多大,个子很高,很瘦,皮肤很白,他喜欢穿青色的衬衣。”我一说就停不下来,他强行塞了我一口粥,我努力吞下去继续说。
“他的眼睛很好看,微微上挑,就像是一片宽宽的柳叶。”我看着他的眼睛喃喃说。
他用小勺舀了一点点的肉松放进粥里再喂到我的嘴边。
我多开他的勺子,我要说话,不要喝粥。
“他说他叫顾言之,但我印象中的顾言之长的不是那个样子。”我抓住他的手腕,可能是我手心的热力让他的手颤了一下,勺子里的粥就掉在了我的胳膊上。
他立刻放下碗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掉我胳膊上的粥,我还是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我还在发烧,所以我不太清醒,所以我要把我梦到的事情都说出来。
我怕等我彻底醒了,我可能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