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却以为老夫之言,不过是畏敌之语,还严厉斥责了老夫一顿。可英吉利兵船高大之事,老夫所言乃是事实啊。阮总制,若是您到了广州做官,这一节却也不得不考虑啊。”
“那吴老大人,当年英吉利来澳门的兵船,一共有多少,其中又有多少兵士呢?”阮元想着英船高大之事,心中却也没有必胜把握,只好继续向吴熊光问道。
“我记得一共是十三艘,其中有一半是运兵用船,不能作战,有炮的战船大概六艘,兵士吗……有大概七百人,而且其中好像大半都是黑瘦之人,和那几个英吉利主官一般肤色的兵士,大概也就二百来人吧。大西洋人说最后登岸的英吉利兵士,也就是三百人。”吴熊光回忆着当年澳门形势,也向阮元解释道。
“这样啊……”阮元一边估计着英吉利兵船之数,一边又向吴熊光问道:“老大人,除了可能出现的兵事之外,这交涉之事,还有什么难处吗?”
“要说难啊,也就是兵船护航了。”吴熊光也像阮元解释道:“这些英吉利人啊,老夫听闻,素来以营商为本,所以那讨价还价的工夫,斤斤计较的本事,可比国内之人强多了。什么事啊,都能给你讲出道理,最让我们头痛的,便是近些年来,他们每有商船前来互市,便往往有兵船在侧,说是这边海盗多,想着用兵船护航。若说老夫那会儿,这个理由还真没办法驳斥,可我也听最近这些广州人说,现在英吉利兵船,依然时常出现在伶仃外洋啊。平日他们也是软硬不吃,你劝他们走,他们就说随时可能有海盗,你想动武吧,他船上毕竟还有不少火炮呢。再说了,除了当年那件事,英吉利人毕竟还是来通商的,与国朝从无兵戎相向之事,所以就算皇上那边,也不会轻易准许动武的。阮总制,若说你真的要去广州,这护航兵船一事,你可要多想想办法啊。”
“听老大人一语,在下真是胜读十年之书啊。”阮元也对吴熊光点头道:“英吉利之事,在下不担心不能提前应对,在下真正担心的,还是英吉利远在万里之外,我大清对西洋情况了解不多啊。今天能得老大人赐教,日后办事,自也该有的放矢了。”
“哈哈,阮总制,看你如此博学,却依然谦逊,老夫却也相信,国朝之内,如今要再择一人做两广总督,那确实非总制莫属啊。”吴熊光也对阮元肯定道。
这日阮元又问了吴熊光许多通商、海防问题,方才与他道别。不久之后,眼看自己所知西洋之事已然尽数告知阮元,吴熊光便也向阮元辞别,自归昭文老家终老去了。十六年后,吴熊光方才寿终正寝,终年八十四岁。
阮元送走了吴熊光之后,便也启程离了武昌,再赴荆州应对筑堤之事。而就在这时,嘉庆对那彦成的调查也告一段落,越来越多的证据可以表明,两年前的甘肃赈灾,那彦成确有侵吞公款嫌疑,嘉庆便也下令,将那彦成逮捕入狱,以待审讯。英和身为九门提督,这一日也亲自率领巡防步兵,前往子爵府拿捕那彦成。
只是这一日的子爵府中,那彦成却似乎尚不知门外之事一般,只同容安、容照二人一起,陪在云仙卧榻之前。各人见云仙时,只觉她面色惨白,双眸也是渐渐无力,只是似乎尚有什么未了之事,仍是侧在一旁,用最后的力气凝视着那彦成,想要问个究竟。
“夫人,你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额娘走的时候,我几次三番的劝阻你,要你千万不能为了额娘之事,便伤了自己身子,可你怎么就不听呢?你原先就有病根,尚未痊愈,这样下来……前日我去问过大夫了,他说、说……”那彦成自然清楚,云仙身体本弱,又为了那母丧事日夜操劳,这几个月来已是油尽灯枯,前来诊治的医者也已经告知那彦成,要他开始计议后事。想到这里,那彦成也不觉哽咽,看着成亲三十年的妻子,迟迟不愿移开目光。
“夫子,生死有命,若这就是夫人的命运,那